细白的脖颈就在眼前,阿撒兹眼中翻涌的红色越来越明显,他伸出一只手,冰冷的指尖划过眼同样冰冷的皮肤。想起这之下流动的血液是多么的美味,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一种极度的渴望冲击着他的意志。
被自己的父亲蛊惑了叶柳园瘫在他怀里,温顺又全无反抗,这是一种标准地被血族狩猎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猎物沉溺于虚幻之中,完全任由血族宰割。
阿撒兹不是那种克制欲望的人,细白的脖颈就在眼前,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猩红色,他露出森白的獠牙,完全撕破贵族的虚假皮囊,露出猎食者的本相。
森白的刺入叶柳园的脖颈,阿撒兹贪婪地吞食着后裔的鲜血。
对叶柳园来说,那一瞬间脖颈处皮肉被刺破的痛苦过后,从脖颈处蔓延开来的就是另一种战栗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感官上的极乐,他好像被卷入一片温暖的汪洋血海中。
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发热,像岩浆一样流淌而出。沸腾的陌生而新奇的欲望和快感,让他苍白的皮肤蒙上了一层病态的潮红。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有了一种变回人类的错觉。他觉得自己是火热的、鲜活的、快乐的,这些形容词,和隐匿于黑暗中的冰冷的吸血鬼完全扯不上关系。
血族怎么可能是有体温的呢?他们的身体如死尸一般冰凉的,心脏早已不再跳动,因此也不可能再为某个特定的对象而跳动。
所以快乐是假的、热情是假的、爱也是假的,他们被永远地遗弃在冰冷的虚假中,永远背负着来自于血脉中的诅咒在大地上流浪,他们是人间的利维坦。
原本是人类的原主在变为血族后从没有后悔过,因为他作为人类的人生比血族还要可悲、还要不堪。让人不成其为人,那就无从谈起眷恋作为人的那段回忆。
和叶柳园不一样,他至少曾经是个正常的人类。虽然和他相伴的也都是孤独、痛苦,但他也得到过真切的爱、有过人的体温,至少在现代社会有尊严地长大了。
所以叶柳园和原主迥然不同,被吸血带来的错觉和快感对他来说是致命的诱惑,他就渐渐沉迷下去,在极乐与温暖中慢慢被抽干生命的本源。
随着血液的流出,叶柳园越来越觉得昏沉,渐渐无力支撑眼皮,视线垂落下来,恰就落在阿撒兹的手上。
阿撒兹的手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权戒,椭圆形刻面切割工艺,完美对称的八芒星开面,既像火焰流动、又像鲜血潮涌的火彩……
这枚戒指刺痛了叶柳园的精神,瞬间拉出原主的记忆。在改变原主命运的那个晚上,原主就是走进了一家刻着“红宝石”印记的餐厅。
而那个代代相传的最高“红宝石”印记,原型就是叶柳园眼前这枚。
这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物品将叶柳园从温暖与极乐中骤然拉回,但他这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父亲……”他只能强迫自己发出呼喊,想要唤醒沉溺在他的鲜血中的阿撒兹。
但这样虚弱的呼喊和几乎等于无的抗拒,真的能制止阿撒兹将他吸干吗?
叶柳园不确定,意识不断下沉,也越来越恐惧。
他还没完成任务,如果他此时被吸血致死,这就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了。
“父亲,父亲……”叶柳园挣扎着想要唤醒阿撒兹。
阿撒兹是真的全身心都投入了这场美味的盛宴中,他确实已经沉睡了太久了,也太久没有亲自狩猎了。
他的后裔的血确实出乎他预料的美味,他一开始只是日常地让后裔给他风险血食,可越到后来,他就越是沉迷。他甚至会因为叶柳园不堪索取去狩猎,导致血脉中包含了异样的味道和别人的信息而感到不愉快。
更准确点说,是愤怒。
这样让他着迷的食物,他刺破叶柳园脖颈时罕见地完全放任了自己的嗜血本能,完全沉溺在了期间,直到入口的血液中掺杂了某种恐惧和死亡的意味……
血族的獠牙会让被咬的人感到迷醉快乐,这是一方面是为了蛊惑人类,减少他们的反抗和挣扎,方便狩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血族能从血液中读出很多信息,为了让自己的进餐不至于满是死人的味道,这种让猎物陷入情欲与极乐的机制才慢慢出现。
阿撒兹确实沉溺在咬食叶柳园的快乐中,叶柳园罂粟般的血液中又带着他极乐的讯息,让阿撒兹完全沉溺在这次狂欢中。
但那一点点,那极乐中浮现的一点点对死亡的恐惧让阿撒兹猛地从血液的控制中惊醒。
他松开口,伸舌舔了舔叶柳园脖颈上的伤口。恋恋不舍将最后一丝血搜刮入口,然后看着那两个咬痕自愈。
阿撒兹松开禁锢着叶柳园的手臂,看了看他和纸一样脆弱透明的脸,感受着怀中身体的瘦弱,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他用能力将一把匕首移到自己手中,让叶柳园靠在自己怀中,然后用匕首割开了左手的手腕,将手腕放在叶柳园的唇边。
差点被自己的“父亲”吸血致死的叶柳园正陷入极端的虚弱中,本能完全占据主宰的地位。
他要血,他需要血!
他就像在沙漠中快枯死的植物,再没有补充他就会陷入半永久的休眠。
阿撒兹放在他唇边的手腕流出了暗红色的血,那一点点血腥味,让叶柳园眼中骤然转变成猩红色,然后毫不犹豫地露出獠牙狠狠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