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助理把早已准备好的捧花塞给她,摄影师迫不及待指挥着他们说:“来看我这边!”
白色的百合香得简直致幻,方才阴沉了片刻的天,忽地泻进薄薄的金色的阳光,笼罩着花架,风自河谷那边吹来,那些白色的花朵好像突然有了灵魂似的,飘摆摇曳。
现实又在她面前不服帖起来,像贴了太久的双面胶,皱了,翘起来,不过这次的抽离感是轻柔的,美好的。
蒋培羽不知何时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周遭没有人了,灰西服的证婚人也不见了。她握着大朵的印度茉莉做成的手捧花,穿着少年时代最喜欢的棉布白裙,他们在绿色的云上跳舞,踩着金色的光线,他们变得比尘埃还隽永轻盈。
忽然她的手被捏了捏,那灰西装的证婚人又出现了,有个更年轻的熟悉的声音,跟着那位老人在重复读着什么。是蒋培羽,他正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啊,他说英语还是那么好听,’她想。十四岁那年的每一个英语晨读时间,她都仔细地在嘈杂的朗读声里分辨他的声音。
他们在读什么呢。她仔细地侧耳听。
“I,peiyujiang,takeyou,youyoulin,tobemylawfullyweddedwife。Ipromisetoloveandcherishyou,ingoodtimesandinbad,insicknessandinhealth,forricherforpoorer,forbetterforworse,andforsakingallothers,keepmyselfonlyuntoyou,forsolongaswebothshalllive。"
——‘Forsolongaswebothshall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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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
武汉最近有名的网红餐厅里人满为患,覃玥拖着他手等座,说:“幸亏我来的早,现在已经排到八百多号了。”
两周之后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覃玥又来探他。今年武汉的天冷得快,虽然十二月刚刚出头,但他来时外头已是雨夹雪的天气。
“这儿!”覃玥热情地冲门口打招呼。
蒋培羽循声望去,正见朱敏挽着罗星诚的臂走进来。他们大概有一年不见了。
罗星诚从前一直是吃不胖的体质,这两年大概酒局难免,人也渐渐臃肿起来。他考公后不过三年,今年初顺利提了副科,辗转听蒋红国说他受领导重用,人有眼力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朱敏似乎比他记忆中又丰腴了一些,一种幸福的肉感,羊毛衣下的小腹微微隆起,脸上有健康柔和的红晕。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预产期在明年春天。
他们这些年联系不算紧密,但逢年过节总会一聚。只是成年后的轨迹太不相同,不知从何说起,大多时候只挑些少年时代的事情和人闲聊,或干脆说些婚姻育儿经,倒是温馨热闹。
今日不知为何又说起初中时代的事情,朱敏打趣,说:“老蒋,你还记得秦妙吗?那天我带老大去上早教课,遇到她了。她孩子跟我家老大也是一般大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她嫁了个日本人,老公在这边做生意。”
几人又从早教课说开去,覃玥求子心切,更是能与朱敏说到一处去。
朱敏又说,就等着他们的好消息了。到时候还能对个儿女亲家。
蒋培羽与罗星诚碰了杯,两人都有些微醺,他这才问:“阿姨情况好些了?”
“出院了。三个月后回去复诊。医生说控制得还行。”
吴娟去年底被诊断出宫颈癌中晚期,为此罗星诚还请托蒋培羽在深城找了医生看,后又经历了两次化疗。年初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