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然也存了和父母类似的想法。既然老天让自己接连重生两次,并保留了前两世的记忆,也就不再拿捏着,不知道老天还会不会有另外的安排,萧逸然决定放开心神,好好活一世。身为女孩,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是不可能了,那么只能是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举案齐眉也好,相敬如宾也罢,总之,要滋滋润润地活着。
不再藏拙的萧逸然,在县学中,表现出了同龄孩子难以企及的聪慧。就是那些十几岁的童生,在萧逸然面前也会自惭形秽。一时间,萧通判大人家的小姐,仅两岁多,就已经熟读四书的佳话,传遍了太仓县城的大街小巷。
本来,萧国良一家来到太仓县城是举目无亲的,而萧国良夫妻又是那种不喜呼朋唤友的人,独具一隅的小小院落,自从萧家住进来之后,几乎没有来过客人。可是,萧逸然的名声传播开去后,逐渐有太仓城的名门,特别是那些书香门第,开始逐渐和萧家走动起来。当然,来结交的人家,并不是奔着要和萧家结儿女亲家的心思。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人家萧家小姐才两岁多,萧通判又是新晋的进士,将来还不知道到什么地方继续做官,所以,并没有谁当面提起过此事。
对于来家里拜访的客人,萧逸然一向是不关心的。每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或者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上午还是到县学,跟着读一上午的书。下午,则关在后院自己的书房中,读书练字,顺便也教一下小喜。除非孙氏派人来喊她,萧逸然除了早晚的晨昏定省外,几乎不主动到前院去。
一天上午,萧逸然感觉身体有些懒懒的,便没有去县学读书,而是留在后院书房中,捧一本唐尹璠编纂的《河岳英灵集》在读。四书五经之外,萧逸然也只能是读读唐诗。至于话本和野史小说之类,萧国良夫妻,是不允许她读的。
辰时刚过,绣娘来到书房中,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夫人请小姐到前院会客。”
“来的是什么人家?”
萧逸然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很清楚,乱七八糟的客人,母亲孙氏是不会叫自己过去的。
“听说是老爷同僚的夫人和公子来了。”
萧逸然来到前院的客厅,见母亲孙氏正陪着一位,看样子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夫人在说话,年轻夫人身边还站立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萧逸然一眼就认出来,在县学里曾经见过这个男孩。
“然儿,快来见见你爹爹同僚,崔提刑大人家的婶婶和崔浩哥哥。”
“婶婶好。”
萧逸然站在崔提刑夫人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却没有对旁边的崔浩施礼。
提刑夫人伸手把萧逸然拉到怀里,上下仔细打量一番,满脸笑容地说道:
“不论是我们家老爷,还是崔浩,每天回家都要说起你这个小才女来。今天婶婶实在是忍不住好奇,特意过来看看,逸然小姐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不然怎么会那么聪慧,让十几岁的童生都甘拜下风呢。”
“呵呵,妹妹说笑了,什么聪慧不聪慧的,然儿就是比别的孩子多认识几个字就是了。又不指望将来考取功名,去县学读书,只是怕然儿一个人躲在后院闷得慌。”
“姐姐谦虚了。第一天,崔浩就回家说了,逸然小姐那么小就能背诵《论语》,而且还能讲。我们家崔浩,自小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没怎么服过人。只是见小姐一次,就佩服得不得了。”
“妹妹越说越大了,哪里就有服不服的事。如果崔小公子愿意来家里玩,随时来和逸然玩就是了。”
听母亲孙氏如此说,萧逸然看了看旁边的崔浩,见对方似乎有些意动。心里不由暗自不喜,让自己有着两世记忆,论起来有六十多多年阅历的人,来陪一个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实在是太为难了点。
“崔浩自然是极愿意的。以后沐休的时候,我就带浩儿过来。姐姐要是在家里得闲,也领着逸然小姐,常过去坐坐。我们家没有姐姐这里清静,倒也还能待客。”
接下来,提醒夫人又问了问萧逸然现在读什么书,有没有学女红什么的。
“女红倒是一直还没教她,想等再过两年,逸然再大几岁时学吧。如今年龄小,怕是没有那么长的耐性。”
“姐姐说的是,到七八岁再学也不迟。我在家的时候,就是十岁才学女红的。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
女红?萧逸然心想,我才不学呢。不仅是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就是将来也不会有。两世为人的萧逸然,除了刚逃到龙山驻地时,为了生存不得不为之,之后就再也没有染指过。就别说第一世了,除了读书,连饭都不会做,还谈什么女红。
几个人一直聊到天近正午,孙氏安排绣娘备午饭,要留提刑夫人母子在家吃饭时,母子才起身告辞。
萧逸然在前院陪着母亲孙氏用过午饭,回到后院小坐了一会,便习惯性地躺到床上午睡去了。萧逸然的生活非常规律,午间是一定要睡半个时辰的午觉的。等萧逸然醒来时,见小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床边,似乎在等着自己醒来,不由问道:
“小喜姐,有事吗?”
“家里又来客人了,绣娘已经过来看过两次,说夫人说的,小姐醒来后,就到前院去见客。”
萧逸然有点纳闷,不知又是哪家夫人来了,不然母亲孙氏是不会来叫自己的。起来,在小喜的服侍下,洗了把脸,收拾停当,来到前院。还没进屋子呢,就听到母亲孙氏在低声啜泣。萧逸然心中一惊,自从自己生到这个家里,还从来没见母亲孙氏哭泣过。不由紧走了两步,进到屋子里,看见母亲孙氏下手坐着一位老妈子打扮的人,年龄应该快五十岁了,正陪着母亲孙氏在掉眼泪。萧逸然见不认识来人,便开口轻轻叫了一声: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