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过后,一片死寂。
两人都愣住了。
江淮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整个左脸仿佛烧着一般,鼓得通红,唇角轻轻扯动,一滴刺眼的血猛的滴落,溅在白色的领口上,开出一朵妖异的败花。
她登时跪下。
再抬头时,只见长欢的脸上布满了惊愕和愤怒,两种情绪的交掺让她看上去十分扭曲。
第九章分崩离析
长欢下意识的把手往袖子里藏,躲闪着江淮满含质问的目光,声音微哽:&ldo;江淮,你十二岁入宫,至今已经七年整了,一行皇子公主中,唯有我对你推心置腹,就连父皇赏的一枝四蝶银步摇都与你轮流着戴。&rdo;
说着,深吸了口气,&ldo;现在,是真的疏远了。&rdo;
江淮轻轻的别过头去:&ldo;公主昔日交帕之情,江淮没齿难忘,只是我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帮助你,唯独这件事不行。&rdo;
长欢高傲的扬起下巴,映衬着夕阳的红晕:&ldo;可我……就这一件事求你。&rdo;
&ldo;那就请公主饶恕下官,公主的恩情,下官只能来世再报了。&rdo;江淮难得的认真起来。
长欢微阖双眼,又猛地睁开,对着江淮厉声道:&ldo;别以为你不帮我,就没人肯帮我!&rdo;
江淮没有应声,只是恭敬的站着,此时的长欢恨不得自己生成男儿,光明正大的去抢皇位。
&ldo;我的手段不比你差,只是碍于身份不能直接干政罢了。&rdo;长欢一甩长袖,冰冷道,&ldo;你今日拒绝了我,我也不强求你,本公主也并不会狭恩以报,从前,就当是我看走了眼,不作数的。&rdo;
&ldo;公主……&rdo;江淮在袖中搓着扳指,颇为无奈,她自小入宫,身份特殊备受排挤,唯有长欢无所顾忌,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帮她度过了很多难关。
若是按照江淮本身重视情谊的性子,是该一头答应的,只不过,成王也罢,其他皇子也好,都不是她想辅佐的。
&ldo;江淮,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rdo;长欢语气严肃。
江淮抬眼:&ldo;公主请讲。&rdo;
&ldo;你不答应我,真的是因为顾忌长信旧臣的安危,还是说……另有选择。&rdo;长欢盯着她,眼中漾着浓浓的寒意。
若换了别人,江淮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便罢了,可偏偏是长欢,她只能选择沉默,却也表明了态度。
&ldo;果然。&rdo;长欢笑的极冷,不住的点头,&ldo;你果然还是觉得成王当不成储君。&rdo;说着,用力的攥住江淮润白的手腕,狠命的问道,&ldo;是谁!&rdo;
手腕好像被恶兽的牙关钳住,尖利的指甲不断地往肉里钻,江淮疼的脸色有些发白,却死不肯言。
长欢眉间越皱越紧,被江淮这含糊不清的态度气得直要发狂,眼神一瞟,触及到她左手拇指上的那颗鸽血扳指,红得比夕阳还要耀眼,经过数年的打磨,圆润晶泽。
她登时明白了,质问道:&ldo;这扳指……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及笄之日宁容左亲手送给你的吧!&rdo;
江淮似是被戳到了痛处,甚是轻易的推开了她的手,语气渐冷:&ldo;公主好记性。&rdo;
&ldo;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你竟然会选择明王!&rdo;长欢公主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
&ldo;我并未选择党派!&rdo;江淮胸口微微起伏着,有些薄怒。
&ldo;那你为何如此宝贝这枚扳指!&rdo;长欢公主前一秒还在瞪眼,后一秒便冷笑的不能自持,&ldo;是了是了,宁容左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也不必猜,你也对他动了心吧。&rdo;
江淮一句话不说,目光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长欢最恨她来这一套,自小到大,不管是紧张害怕还是为难窘迫,江淮都会选择不出声,不作为,你看着奇怪,却又捉摸不透,以至于不敢轻易下手。
记得八尾凤钗的恶作剧被邓淑妃发现,将她二人叫去问话之时,江淮也是这种态度,但只有她瞧见了,江淮那藏在衣袍里的手,抖得几乎攥不住。
长欢拨弄了下步摇上的流苏,其味无穷的说道:&ldo;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当初要与我联手陷害他?&rdo;
江淮眼底冰冷:&ldo;我不喜欢他,我只想要帮你。&rdo;
&ldo;帮我?你当初肯帮我,现在却又不肯了?呵呵,你江淮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诬陷之事如此凶险,你不会轻易帮我,总有自己的目的。&rdo;长欢咬了咬牙,&ldo;宁容左是长安最狡猾的狐狸,你是最阴险的毒蛇,般配得很呢!你们两个想要在一起,不是他拔掉利爪,就是你除去毒牙,否则只会两败俱伤,我可是很盼望那一天呢!&rdo;
江淮眼珠黑的发亮,心口的深潭终于掀起细微波澜,藏在袖中的五指也攥的极紧。
长欢眨了下眼:&ldo;江淮,今日我出了这个府门,从前的一切都当没发生过,你我二人分道扬镳,不是都要向上爬吗,就看看谁爬的远!&rdo;
江淮瞧着她刁钻的模样,心中微叹了口气:&ldo;公主,放手吧,成王他自己不想做皇帝,你这样硬逼他也不是办法,到头来……登基后做你的傀儡吗?&rdo;
&ldo;我偏不!&rdo;长欢艳丽的五官逐渐扭曲,&ldo;如今旭王被罚,明王势薄,正是成王出头的机会,我不会放弃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