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景春本不用让着这个黄毛丫头,只是最近旭王被贬,连累的他也抬不起头,加之江淮在宫中势力独大,他只好陪笑道:&ldo;天气炎热,饶舌几句罢了。&rdo;
&ldo;既然大人嫌弃天热,就把乌纱帽摘了,摘了就凉快了。&rdo;江淮不屑的说道,临了还蔑了他一眼。
钱景春气的眼睛通红,连着几口气要提不上去,潘高枝连忙帮他顺了顺后背,安慰道:&ldo;大人还且忍下吧,谁不知道现在皇上眼前就她吃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do;
江淮头也不回:&ldo;潘大人也嫌这天热?&rdo;
&ldo;不敢不敢。&rdo;
&ldo;不敢就把嘴闭上!&rdo;
&ldo;是。&rdo;
钱景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潘高枝。
又过了一个时辰,随着马蹄声的由远而近,官道的尽头终于慢悠悠的驶来一辆朴素的棕色马车,眨眼间就来到了天武门下。
车停了,车上的人却没有动。
江淮目光冷淡,接过潘高枝手中的玉诏,一齐跪地:&ldo;上御司正三品掌外御典江淮,给明王殿下请安,还请殿下下马跪接皇上玉诏。&rdo;
片刻,马车的帘子后传来一句极为温润的声音:&ldo;天儿太热了。&rdo;
四月份,天儿哪里就热了,分明是故意为难她。
江淮面不改色,依旧道:&ldo;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破,殿下刚刚回京,还是安分点儿好。&rdo;
车内的人冷清一笑,又没了声音,直到日头偏了,才敲了敲马车的木板,前头的轿夫连忙下马跪在车前,道:&ldo;殿下请。&rdo;
&ldo;嗯。&rdo;那人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踩着那轿夫的背下了车,一步一步的走向江淮。
视线内闯入一双绣工极好的蟒纹黑靴,还匝了金线,江淮眼神微颤,情绪有些没来由的激动,不知是喜是恨。
那人伸手扶起她,净白的掌心蜿蜒着清晰的纹理,温和道:&ldo;御典大人请起。&rdo;
跪的太久,这下猛地站起来,腿窝处仿佛有尖针齐下,江淮踉跄着后退两步,勉强站稳,而身后的两人则七拐八拐的倒了。
那人攥着江淮的手腕不肯松开,语气戏谑:&ldo;大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天气太热,中暑了?&rdo;
&ldo;无妨,多谢殿下关心。&rdo;江淮稳了稳心神,缓慢的抬起头,视线扫过他的脸颊,漆黑的瞳仁骤然一缩。
宁容左,四年不见。
他要比从前高了大半头,整个人也精瘦了许多,唯有一副皮囊依旧清俊耐看,尤其是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仿佛一滴化开的浓墨,分不清轮廓,不知道要蔓延至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