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说来说去也是姐姐没福气。&rdo;敏充仪捏着帕子咯咯笑着,一不小心,碰洒了桌上的茶水,湿了一裙子。
秋扇连忙掏出手帕就要给她擦,敏充仪厌恶的推开她:&ldo;毛手毛脚的,哪里也用不上你。&rdo;
一旁的天葵瞟了一眼面容冰冷的江昭良,也急忙上前道:&ldo;奴婢帮充仪擦吧。&rdo;
敏充仪也抵住她的手,故意道:&ldo;他们这些下人手脚粗鲁,别把我这新做的宫装给弄坏了。&rdo;说着,笑容颇深的看着江昭良,&ldo;常听宫中姐妹说,姐姐的手最巧了,不如就劳烦姐姐帮妹妹檫一擦吧。&rdo;
江昭良闻言,面无表情,却并未发火,宫中数年,她饱尝人情冷暖,这点事情不值得冲动。
天葵的面色十分气恼,敏充仪实在是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若是以前的江昭良,必定几个大耳刮子奉上,可偏偏……。
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眼睁睁的瞧江昭良掏出自己的帕子,不顾身份礼仪的微蹲在地上,帮那个刁蛮女子擦裙子。
敏充仪恃宠而骄,故意用膝盖顶了她肩膀一下,江昭良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蹭在砖地上,破了一层皮,留下小片血迹。
她不去扶,反而故意笑道:&ldo;姐姐这是怎么了?&rdo;
江昭良盯着她,没有言语,可那起伏的胸膛已然证明了她动怒了,天葵慌忙扶起她,瞧见那掌心的伤口,惊惧道:&ldo;娘娘,您的手!&rdo;
敏充仪瞧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甚是不放在心上,捂着鼻子道:&ldo;哎呀,姐姐受伤了,都怪妹妹不小心。&rdo;
江昭良目光不善,片刻,硬扯出一抹笑意,重新坐了下来,小心的用手帕擦着血迹。
敏充仪不满的白了她一眼,道:&ldo;姐姐还是快回去吧,一会儿皇上下了朝,路过这里,瞧见姐姐这狼狈的样子又该动怒了。&rdo;
江昭良攥着帕子,胸腔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她可是将门虎女,被一个县城出身的庶女踩在脚下,如此羞辱,心底的傲意颇有复苏之势。
敏充仪见她不为所动,继续添油加醋:&ldo;亦或者,想起姐姐曾经失的那个孩子,不免会让皇上伤心伤身。&rdo;
江昭良抬头,眼底结上一层冰霜,她的语气也不再客气:&ldo;也好,只是妹妹的裙子也湿了,就顺路去姐姐的宫里换一下吧。&rdo;
敏充仪一愣,旋即冷笑道:&ldo;多谢姐姐美意,只是一会儿皇上下了朝……&rdo;
&ldo;皇上叫妹妹在这里等的?&rdo;江昭良缓缓站起身,一抹凌厉的气势缓缓漫了出来。
敏充仪顿了顿,她怎么会承认自己上赶着做买卖,干涩道:&ldo;是,是皇上叫我在这里等的。&rdo;
&ldo;上林苑背阴,到了开春,更是寒冷难耐,看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也不过如此。&rdo;江昭良眼底似笑非笑,&ldo;若真是当做心尖儿上的宝贝,就该主动去探望妹妹,而不是让妹妹在这里苦等。&rdo;
敏充仪闻言,脸色微变,挤笑道:&ldo;好歹妹妹我……还有的等,姐姐想等,都没人来啊。&rdo;
天葵见她愈发放肆,气的咬牙切齿,却见到江昭良两步靠近敏充仪,对上她有些畏惧的视线,意味深长的说道:&ldo;瞧瞧,瞧瞧妹妹的这张脸,姐姐我每次看,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呢。&rdo;
敏充仪再也兜不住,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极了,她虽轻狂,却不愚钝,她知道自己能得宠就是因为和江昭良长得像的缘故,平日里总被人拿来取笑讽刺,她为了荣华富贵也忍了,只是今天,她忍不了。
&ldo;那姐姐也不好好想想,为什么皇上宁可宠爱一个替身,也不碰姐姐你一下。&rdo;敏充仪面容狰狞,扯着帕子质问道。
江昭良冷哼一笑,她甚不在意:&ldo;画虎不成反类犬。&rdo;
敏充仪眉间拧骤,刚要厉声呵责,便听到不远处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传来,她心下一喜,知道是皇上的仪仗来了,刚要告状,却被江昭良拽住了胳膊。
&ldo;我若想复宠,可谓易如反掌,记住你今日给我的屈辱,来日,我必当加倍奉还!&rdo;江昭良咬着牙,双目刺红,凌身跃上栏杆,一个侧身从台上翻了下去!
下坠间,袖口抖出来的寒风刺入骨髓,江昭良疲惫的呼了口气,不过电光一瞬,身子已经着地,疼痛自膝盖瞬间蜿蜒全身,麻意侵略皮下,她似能听到骨骼错位的渗人声响!
刹那恍惚,视线内冲进来一人,她被痛苦吞噬的最后一秒,用尽力气小声的唤了一人名字。
&ldo;司城。&rdo;
再无声响。
敏充仪惊呼一声,吓得跌坐在石椅上,她们所处的这个高台足足有五丈多高,这样直直的摔下去,即便她身负武功,也得伤的不轻啊!
皇帝刚刚进了上林苑,就见到这一幕,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江昭良坠落在地,浓重的紫衣之下,缓缓的漫出一滩鲜血!
那样的刺眼!
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敏充仪见到皇上,捂着肚子就扑了过去,连哭带喊道:&ldo;皇上!&rdo;
皇帝却直接推开她,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将浸在血泊里的江昭良搂在怀中,触摸着她逐渐冰冷的肌肤,几近失声的尖利嘶喊:&ldo;昭良!昭良!&rdo;说着,回头双目刺裂,命令道,&ldo;传太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