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封诰,也住迷陀域。」天都听了马上转身回屋子里去打点她的行李,就在她整装完毕一脚踏出门口时,她发现也已经打包好的他,正站在门边等着她。她不悦地拧着眉,「你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陪妳一块去呀。」比起她那张写满不欢迎的冷脸,此时廉贞的脸上也写满了不情不愿。她敬谢不敏地大声回拒,「谢了,你离我愈远愈好!」她的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可打从他出现起就全变了调,要是再和他搅和下去的话,那还得了?「封诰不见得会帮妳。」在她踩着疾快的步伐往大门移动时,廉贞跟在她的身后不疾不徐地说着。「最起码不会像你一样害我吧?」她忿忿地回首瞪他一眼,加快了步伐继续朝外头前进。岂料他却再认真不过地向她表示,「这很难说。」原本十万火急要去找人的天都,猛然停下脚步,缓缓回首看向他,在见着他一板正经的模样后,她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当火爆佳人携着满腹怒火一路杀出大门时,廉贞还慢吞吞地在她身后指正。「妳走错方向了。」「人我自己会去找,用不着你来教我!」天都边吼边往外头的林子走,「不许跟过来,你这大祸水少再来害我!」他凉凉地跟在后头继续落井下石,「反正再害也不会比现下更惨。」「给我住口!」她直接将手中的布包扔至他的脸上。接连几日都在天都住处徘徊不走的段重楼,在天都一路吼出家门后,蹲在她家大门前愣愣地看着那个他差点认错人的自家妹子。他苦皱着脸,「我好像换了个妹子……」为什么她的性子愈变愈怪?以前的她,性子温柔婉约,从没对谁说过一句大声话,前阵子的她,则是性子一改,变得冷淡似水,而现下,她又暴躁易怒得像个陌生人,害他几乎快认不出来。「王上?」「跟着他们。」他弹弹指,朝身后的属下吩咐。「是。」他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多人了,一来是因他刻意避居于深山野岭,二则是因他已懒得再与人间主人打交道,反正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们,总像是候鸟般来来去去,时候到了就会离开,因此近些年来,他很少有机会能像这样与人们热烈地接触过。一掌击飞了举刀冲向他的男子后,廉贞再次将眼前这票人数可观的拦路人打量过一回,在有了接连几日的心得后,他发现这回来的并不是上回的那一批,虽然他们的脸孔皆不相同,但他们都想宰了天都的模样,却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忍不住转首问向同样也身陷混战中的肇事者。「这是妳哪一单的生意?」他承认她的身手是不错,也满会找生意来做,只是,她似乎不懂得做生意得有始有终的这个道理,老是留着些仇家等着来追杀她。「上上上一单。」天都在蹲下身子闪过一拳时,忙里分心地回答他。「昨日的呢?」只用一只手就游刃有余的他,也不管眼下是什么情况,还状似轻松地与她闲聊。「上上上上一单。」一口气对付众人的她,可不像他能那么轻松,在一脚踹开凑上前来的大汉时,她擦了擦布满额际的汗水。他冷冷哼了哼,「妳的仇家可真多。」她该不会是每做一单生意就结一个仇家吧?「还不都怪你这头白发太醒目?」说到这个就有气的天都,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指尖直往他的鼻子戳,「跟你走在一道,说多招摇就有多招摇,他们不找上我才怪!」都说过别跟着她了,他老兄就是硬要替她找麻烦。他不满地挪开她的指尖,「又怪我?」是她不懂得做生意要斩草除根,总留着仇家日后来找她报仇,这也怪他?「不怪你这老头子怪谁呀?」她没好气地挽起衣袖,并看不顺眼地推他一把,「不要再同我说话了,我会分心,你给我到一边去。」仇家是她结的,他老兄来凑什么热闹?「是妳别来碍事才对。」廉贞一掌握住她的掌腕,轻轻将她一拉后,再将她往旁一送。被迫退到场外的天都,撇着嘴,蹲在路旁的大树底下,不甘心地看着连刀都没出鞘的他,好整以暇地以掌刀对付着众人,还不时抬脚将几个挨了一掌的仇家踢至她的面前。在一个倒在她面前的大汉,仍不死心地想爬起时,她顺手举起一颗摆放在树下的大石,直接往大汉的头上一敲。「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封诰在哪?」负责蹲在树下敲人的她,百般无聊之余看着那个说好要带路,偏偏到现在还迷路到找不到路的老兄。「妳这么性急?」他回首瞧她一眼,再把一人踢过去给她收拾。她迁怒地举起石头用力再往下敲,「性命像蜡烛两头烧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急!」「他应该住在隔壁的那座山。」他认真地想了一会,还是同一套说词。她恨恨地瞪着这个迷路男,「昨日你也这么说……」说来说去就是他还是找不到路。「是吗?」他看着远处每一座在他眼里都长得差不多的山头,再顺道将手肘重重往后一拐,将另一个想偷袭他的人给撂至一旁。「好歹你也多活了一百年,你就不能多认点路吗?」举石敲完最后一个人后,她理了理衣裳,走至他的面前向他兴师。廉贞没理会她的抱怨,只是在解决了众人后一手抬起她的下颔问。「妳到底还有几单生意的仇家没解决?」这些仇家要是一直来碍路的话,不但会被他们给拖上一段时间,还会耽误到她所剩不多的日子。「嗯……」一时之间也算不清的天都,伸出十指努力地算起这些年来她努力在躲的仇家还有几个。说时迟,那时快,破空而来的一柄飞箭自远处射向她,反应灵敏的廉贞一掌握住那柄与她只差毫发的飞箭,并旋身扬手用力一射,以牙还牙地将箭送回给远处的箭主。他侧首瞪她一眼,「看样子还很多。」天都转头就走,「那又与你无关。」给人追着跑,本来就是她的生活乐趣之一,他要是把他们全都打死了,往后她枯燥的生活里还有什么乐子可言?出手帮忙还领了她一张冷脸?廉贞老大不爽快地伸出一指勾住她颈后的衣领,再慢条斯理地将她拎回他的面前。「妳……」他弯低了身子将一张大黑脸逼向她,「完全不懂得感恩这两字怎么写?」替她打发了这么多票人后,她没一句谢谢,也没一句辛苦了,就只是会嫌他爱多管闲事?天都也没跟他客气,两手叉着腰与他大眼瞪小眼。「是你自己要扮英雄的,觉得逞强的话就别来搅和。」打从遇上这些人的头一天起,她就叫他闪边凉快去,少插手她的私事了,偏偏他就是听不懂人话,她又有什么办法?听完了她的话后,廉贞扬高一眉,忽地以一手捉住她的下颔,抬高了她的脸庞左转转、右看看,接着又把她整个人转过一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将她给打量过一逼。「你做什么?」她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才想离他远一点时,他又一把握住她的臂膀将她拉回他的跟前与他面对面。「我只是觉得……」观察了许久后,廉贞犹豫地吐出他的心得。她纳闷地皱着眉,「觉得什么?」他毫不掩饰心里的失望,「妳跟上一世时差真多。」虽说转世投胎后,每次都会有些误差和不同点,可他记得以前的她既温柔又善解人意,才不像她这般王女脾气这么大,若不是眼下的她长了张和以前同样的脸庞,他还真以为他找错了妻子。天都愣了愣,随即放软了嗓音,一手轻搭在他的肩头上笑意盈盈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