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寒入学前,府学里也不是没有出色的人才,这些人也都是从全阳城数万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只是暂时没考上举人而已。
考个一两次乡试没过,那实在太平常了,要是一次性过关才是不正常,属于凤毛麟角的范畴。
因此数年累积下来,在府学中也是有厉害的高手的,写起文章来一样挥洒自如水准不俗‐‐这是在陆寒出现以前。
陆寒一入学,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顶多就是衣裳简朴些,人长得白净些。
要不是顶了个&ldo;小三元&rdo;的名头,大家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个沉默低调的小秀才。
但一连几场课试下来,众人却不得不服了。
府学每月有四次考试,分别在月初和月末各有一场大考和小考。大考考的是时文写作,小考考的是经解策论。
在连续两个月的四场考试中,陆寒无一例外全部拿下了第一,没有一场例外。
这可不是读书读得好能做到的,必须要对国家时事有着充分了解,自己还需要有独到的见识,才能写出让一众教授大人们拍案叫绝的文章。
一个只在乡下村学里读书的小书生,居然有这等谋国之识,能不让教授大人们惊讶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间村学里的老师,是一位归隐的翰林学士……因为苏老先生教那些村童识字的时候也并没有刻意传授什么高深的知识,只因陆寒是正式拜入他门下的弟子,才会另眼相看,精心教导。
陆寒天资极高,又肯下苦功,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也并不在苏老先生的意料之外,他对这个小弟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总之,陆寒在府学里声名大振,再也没人敢小窥了他。现在学里无论入学早晚,人人都称陆寒为&ldo;陆师兄&rdo;,这不是辈分问题,而是对陆寒的尊重。
陆寒为人谦逊,并不会恃才自傲,虽然不会刻意亲近别人,对于来讨教学问的同窗态度却很和气。
久而久之,他身边自然也围绕了一群追随者,使得他在府学中隐然有了些超俗的地位,不过陆寒并不在意就是了。
他对于虚名看得很轻,只在乎自己能否取得更高的功名,来光耀门楣,以及让芳菲过上更好的生活。
至于那些忧国忧民的大道理,他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人,其实感受并没有那么深……
府学散学当日,陶学政又来进行一通官方讲话,鼓励各位学子明年开春后继续努力,争取通过明年的乡试。
在这例行讲话结束后,陶学政又将陆寒单独叫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人质疑陶学政对陆寒的偏爱。
虽说自古文无第一,但科举之道却是讲究排名的。陆寒一再夺魁,已经在人们心目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因此人们自然而然的认为他就该享受与众不同的待遇。
&ldo;这几个月学得怎么样?&rdo;
进了公务房,陶学政先在书案后坐下,又示意陆寒在他对面落座。
陆寒谦虚两句,依然站着聆听陶学政说话,陶学政也不勉强。
听到陶学政这么问他,陆寒便中规中矩地回答:&ldo;学生在学中受益匪浅。&rdo;
&ldo;哦?你几次考试的时文和策论我都看了。言之有物,不错。&rdo;
陶学政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亲切,陆寒身为晚学后辈,自然只有俯首受教的份,不敢露出什么不恭敬的神色。
陶学政问了他一些学问上的事情,随即话锋一转,从身上拿出一张请柬:&ldo;今年正月十五,有一场文会,是由江南宿老宗老先生牵头的。这是文会的请柬,你拿去吧,到时记得过来听听老前辈们论文,对你作文有好处。&rdo;
文会?
陆寒心中咯噔一下。
虽然陶学政没有明说,但陆寒心知肚明这是同安学派南宗的新春文会,每年都要举办一次。一来是交流学识,二来也是为学派补充新鲜血液。
一瞬间,陆寒必须要做出选择。
去还是不去?
去了,自此就会被列入同安学派门下,从此一身荣辱与同安学派捆绑在了一起。
不去,立刻就得罪了陶学政,能不能从府学顺利毕业还是个问题‐‐而不能取得府学毕业资格的话,是不能参加乡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