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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在茶社里,当老马将这个想法给大江影视公司总经理胡大江&ldo;漏&rdo;了半句话时,胡大江摸摸亮晃晃的没有一根毛的后脑勺,爽快得眉头都不皱地表了态。

胡大江说:&ldo;行啊行啊,南京大大小小的宾馆饭店上千家,你挑吧,要&lso;三星&rso;还是&lso;四星&rso;的?要城里的,还是城郊的?&lso;城乡结合部&rso;的宾馆好哇,不仅安静,小姐也不少,价钱也不贵,档次也不低,公安也少管,天高皇帝远嘛&rdo;。

《审美疲劳》第一章(3)

说着,胡大江陶醉起来,眯起了眼睛,眼皮缝里,放出几丝色迷迷的光亮。

&ldo;不、不,你扯到哪里去了?&rdo;老马说,&ldo;住宾馆太破费,就租一套公寓房吧,小套、单室套均可,只要有煤气有热水器有有线电视就行。&rdo;

胡大江连连摇头:&ldo;那怎么行?你是堂堂的名作家,住到公寓里算什么事?谁给你烧水做饭铺床叠被扫地抹桌子呀?胡某不缺这几个钱。搞创作要有个舒适的环境,要有个激发灵感的氛围。我听说英国的大仲马小仲马写作时,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搂着个小妞,写到情深处,时不时地亲亲女人几口呢?&rdo;

老马不耐烦地说:&ldo;你这个胡总,张口闭口离不开女人。什么大仲马小仲马?我是中国的老马!&rdo;

胡大江办事利索,不含糊,半天之内,果真在闹市区一座高层公寓楼里,为老马租了一个中套房。房子在十八层,吉利数,当老板的看重的是个&ldo;发&rdo;字。虽说是小套房,阳台却又宽又长,凭窗眺望,闹市区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尽收眼底。胡大江是个细心人,为老马买了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铺上鸭蛋黄床单,还挂上鸭蛋黄窗帘,色调很温馨。

胡大江两块肥嘟嘟的屁股,在席梦思上颠了几下说:&ldo;什么都不缺了,唯独缺个女人。&rdo;

&ldo;又来了不是?&rdo;老马瞪了胡大江一眼,满意地看看房间四周,摘下沾上灰尘的眼镜,边檫边说,&ldo;不错,不错,这里闹中取静,&lso;大隐隐于市&rso;啊。&rdo;

&ldo;什么、什么?&rdo;胡大江惊讶地看看老马,问,&ldo;你在这里是隐居,不是写作?&rdo;

老马往沙发上一躺,回答说:&ldo;有这个意思,养养精神。&rdo;

胡总有点失望,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瞬间。这些年在电视圈里混,知名不知名大大小小名声显赫默默无闻的作者见到不少,象老马这样笔触犀利视角独特善于煽情的作家,并不多见,他犹如刚刚开发出来的富矿藏,必须不失时机地进行感情投资。只要拿到一个好本子,一切都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胡总刚刚揪起来的心慢慢地松驰了,走到老马身边,躬着腰,嘻嘻地说:&ldo;对对对,您隐居一段时间也好,养精蓄锐,以利创作。在这里您爱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还缺什么您尽管说,别不好意思。咱老胡肚子里缺少点墨水,但腰包里不缺钞票。就餐的事我也安排了。楼下有个小餐馆,别看店小,掌勺的橱子,是个扬州人,做得一手地道的维扬菜。每日三餐,有人给你送到房间里来。这是小饭店的电话号码,您想吃什么,就打个电话,饭菜送到时,您签个字就行,我有一张支票押在饭店老板娘手里,月底结一次账。饭钱的事您就别烦了。&rdo;

胡总的一席话,令老马感动了好一阵子。他是个明白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胡总是吃小亏占大便宜,最终要的是剧本。眼下他写的东西很抢手,轻易答应胡大江值不值?对,还是留点余地好。

老马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地说:&ldo;胡总,你尽管伸直腿睡觉。要知道我是个不喜欢欠别人的人,咱们来日方长吧。除非我得了老年痴呆症,这写作的胳膊不能动弹。&rdo;

胡总连说:&ldo;看你看你,见外了不是?咱俩是好朋友嘛,哪能像两个&lso;驴子啃痒&rso;,你给我一口我给你一口的?&rdo;

比喻太不恰当。老马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话到嗓门尖一口唾沫咽了下去,心里却骂着,俗不可耐的蠢猪,鼻孔里插大葱,装大象。当什么影视公司老总?活脱脱的一副建筑包工头的嘴脸!他有点后悔不该上这个贼船,真的给他一个剧本,肯定被糟踏了。

胡大江的手机滴滴地叫了两声,那是短信息提示信号。他看了那条信息,再也坐不住了。

胡大江说:&ldo;有点急事,先走了。&rdo;

老马说:&ldo;你是大老板,忙你的去吧,我这里你就别管了。&rdo;

胡大江匆匆地告辞,走到门口,又转身走回来,掏出写字笔,说:&ldo;楼下饭店的那个电话号码,怕你忘了,给你写在门口的墙上,你一眼就看到。&rdo;:

老马笑了:&ldo;婆婆妈妈的,当我是三岁儿童,怕我饿死?&rdo;

胡大江确有急事,他的后院&ldo;起火&rdo;了。

那条信息是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小尤打来的,让他速回公司,汇报他太太的事。胡大江的妻子比他整整年轻20岁。她原是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在一次业务洽谈会上被胡大江看中了。后来胡大江紧追不舍,采用&ldo;一天一束玫瑰花&rdo;的战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坚持了三个多月,终于攻下了爱情的堡垒。

前些日子,胡大江出国考察项目,妻子说成天呆在家里闷得慌,要出去旅游旅游散散心,胡大江同意了。在国外期间,胡大江和她通过几次电话,言淡之中未发现异常。可直到他出国回来的那天晚上,才看到了妻子的留言条,她告诉胡大江&ldo;不必为她担心,她要出去寻找自我。&rdo;胡大江恍然大悟,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至于妻子离家出走的原因,只有胡大江心里明白,那是件&ldo;见不得爹告不得娘&rdo;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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