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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启明这句未完的话,就算他不说,榕溪也能猜到是什么,他还算聪明,但凡说出来,那便是直接断了他的一线机会。
榕溪不再理会崔启明,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也不知毓郡王那里到底是何事,霍星会不会等得不耐烦?这个秋月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还没将汤送来。
“榕小娘子,益母草红豆汤煮好了。”说到秋月,秋月的声音便从门外传进来,榕溪急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保温盒,放到案几上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盛满红豆汤的大汤碗,另带着三个小碗。
榕溪赞许得看了秋月一眼,这丫鬟办事挺周到细心,便对她柔声道:“你去叫醒夫人,这汤要趁热喝才有效果。”
说完便亲自盛了一小碗益母草红豆汤端给秋月,让她去服侍林英喝下,秋月端着小碗正要转身,却被崔启明起身拦住,质问道:“益母草是活血之用,夫人既有小产之兆,为何要喝?”
崔启明还心存侥幸,只要不再食用活血与相克之物,万一这一胎能保住呢。
“因为不喝就没命啊。”榕溪最烦这样的人,不懂还自以为懂些皮毛的人,跑来大夫面前指手画脚,毫不客气地怼过去。
“啪”一声,秋月手中的小碗,被崔启明一个踉跄撞倒在地,益母草红豆汤大部分洒崔启明身上,秋月盯着地上的碎碗,手足无措,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来的益母草,就煮了一大碗,可经不起折腾。
崔启明看着衣物下摆一大片褐色的污渍,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动怒用脚朝秋月踢过去,暼见榕溪看过来的警告眼神,一下子就熄了火气,很是憋屈的模样,让秋月差点拍手叫好。
林英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哑着嗓子唤道:“秋月,怎么了?”
“没事没事,夫人醒来正好,奴婢为您盛红豆汤。”秋月听到林英唤她,便赶紧重新盛了一小碗益母草红豆汤,端到榻前,榕溪过来帮忙扶林英起身,靠在软枕上,林英朝榕溪挤出一点笑容道:“谢谢榕大夫。”
“夫人不用客气,身体是自己的,若自己都不珍惜,别人又怎么会珍惜呢!”榕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弱,忍不住再次劝慰道。
秋月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夫人就是考虑太多,不然凭着她的嫁妆,就算不依靠崔县丞,在县丞府后院也能过得很好,要是能离开就好了。
林英嘴角上扬,总算露出一点发自内心的笑容,慢慢喝完秋月手中的红豆汤,靠在软枕上休息,连一丝眼神都没有给崔启明。
崔启明见此尴尬不已,却无可奈何,被人掐住命门的感觉真是很糟心,他何故让自己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瞥见衣摆上的污渍,嫌弃得恨不得撕了它,但榕溪这边还没给个准话,他一时进退两难。
屋内片刻静谧无声,直到林英感觉下身忽然一阵汹涌,脸色又白了几分,赶紧让秋月竖起屏风,再扶她去洗漱间换洗。
秋月将换好衣物的林英扶到榻上,转身清理收拾之前地上的碎片,随后离开。
林英等秋月离开后,方才对榕溪紧张道:“榕大夫,我之前一直滴滴答答流血,刚刚却下来很多污血,是何缘故?”
“夫人莫慌,你受孕期间服用了活血药材,又食用了热性大补之物,两者相克,造成受孕不稳,出现小产之象,起初是看不出喜脉的,只当妇人之病,但怀孕初期既出现此症状,就不可能保得住胎儿,根据您此刻的身体,并不适合药物流干净,唯有通过益母草活血排出体内恶露,后期通过节气中医食疗调养,方可恢复,不然万一血崩,后果不堪设想。”
榕溪听她说排出很多污血,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造成血崩就好,接下来按照她的食疗方子,细心食养一段时间,便可慢慢恢复。
崔启明却急了,搞了半天,不是保胎而是打胎,他沉声对榕溪道:“夫人只是小产迹象,你为何不尽力保胎,非要流掉。”
“因为保不住啊。”榕溪实在懒得理这个一心只挂在子嗣的人,她说了那么多保不住的话,为何一句都没听进去,还在问为何不保,两害取其轻,明知保不住还要保,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尸两命,她当然是要保大人,根本不可能为了还没成形的胎儿,眼睁睁看着林英殒命,那不是医者所为。
“噗通”一声,崔启明忽然跪倒在地上,朝榕溪叩拜道:“崔某恳请榕小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忙调理身体,事成之后定当重金酬谢。”
榕溪杏眸轻轻一眨,有些意外崔启明跪地求医的姿态,男儿膝下有黄金,子嗣对他来说竟然重要到如此地步。
连县丞夫人林英也惊惧不已,夫妻十载有余,从未见过崔启明对谁下跪,如今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心里郁结已久的疙瘩顺畅了不少,但一想到此人是为子嗣,又为自己可悲,当初自己识人不清,几年未育受尽他的冷眼和别人的嘲讽,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只能忍。
没想到根源在于他自己,不仅身有隐疾,还为此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害人性命之事,如今得此下场,还想着要那一线机会,真是够恬不知耻的。
崔启明见榕溪淡笑不语,心里忽然七上八下的,可不管榕溪如何刁难,他也要抓住这一线机会,于是他又继续道:“榕小娘子有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尽管提出来。”
“崔大人为了有自己的子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榕溪说完便转身走到放保温盒的案几,又盛满一小碗益母草红豆汤,重新返回到崔启明跟前,将汤送过去,朝他淡声道,“敢喝吗?”
林英听到此话,也顾不得小腹的隐隐痛感,饶有兴致地盯着崔启明,见他满是横肉的脸颊忽地铁青,刷的一下站起来,肥硕的身体晃了几晃才站稳,指着榕溪手中的小碗,难以置信道:“你,你居然让我喝妇人打胎之物,这哪是一线机会,这根本就是……”
“根本是什么?让你断子绝孙吗?我可没你那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