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静立虚空的魁梧道人脸上从容的表情明显一变,变得有点焦急,背在身后的双手迅速放开,与此同时,全身上下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来得非常突兀和迅速,像是平静的湖面上突然炸响了一颗鱼雷,瞬间把整片水域翻了个底朝天,水底涌动,剧烈震颤摇晃,惊涛骇浪在疯狂拍打着堤岸。
这就是此时张清烛心底最真切的感受。张清烛感觉自己好像是堤岸边上那一抹柔弱无助的孤影,抬眼上望,是汹涌澎湃的巨浪,被狂风高高地卷起,犹如一堵冰封的高墙,高墙的最上端似是有一道藏在黑暗里的冷酷目光,而自己如蝼蚁一般匍匐在地面上,命运,在等待着被审判。
张抱非身化轻烟,留下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上方高处的巨龙冲去。巨龙也在同一时间发动起攻击,巨龙剧烈拍打两只遮天蔽日的肉翅,鼓荡起来的狂风凝结成一片片可被肉眼观察到的锋利刀刃,风刃呼啸着向下方急速而上的小小身影冲去,“砰砰砰……”一连串的爆响传来,像是无数柄铁质的兵器在交击,声音苍劲激昂,道人只管埋头全力向上冲来,对临身的风刃全然不顾,任其削割,风刃在道人身上擦起漫天的火花,一蓬蓬不断从身上弹起,从远处看像是变成一个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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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风刃的攻击效果不大,巨龙再度血盆巨口大张,口中顿时冒出几缕烟气,跳跃的龙炎在喉咙中凝聚,巨龙咆哮着向着下方极速冲来、已经越来越近的人类身影吐出龙炎,无边的火焰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漫天的火焰仿佛要把天空中的一切都要焚烧殆尽,熊熊燃烧的烈焰散发出极高的温度,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过去,火焰之中不时出现视觉的扭曲,像一道轻烟随风飘动,仿佛将空间燃烧洞穿,出现了空间的瞬间坍塌。
张清烛和张竟初站在小山顶上,此时的感受最好的形容莫过于城门失火池鱼之殃,本来只是看个热闹,没想到会把自己推进险境。最开始的风刃还好,风刃全都一股脑地奔着张抱非道人而去,偏离目标吹刮到下方的小山上的没有几个,间或几片风刃飘来也大多因为偏离轨道太多而变得软弱无力,只要伸手出击随便打一下,风刃便散架了。
但后来的龙炎一吐出,情况便艰难了,虽然龙炎的目标也是面前的道人,没有一丝火焰散逸出来飘落到他们所在的山顶上,但是火焰剧烈燃烧所散发出来的高温却是无差别地向四周扩散,脚下的小山顶距离天空中战斗的最中心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滚滚热浪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根本无从躲避。
张清烛觉得自己的嘴唇干裂了,全身的水分快速蒸腾,全身上下毛孔大张,从中渗出雨点般的汗珠,身上的道袍瞬间被浸湿,又在瞬间被席卷过来的高温热浪所烤干,还没干透,毛孔又从身体内渗出更为巨量的汗珠,汗珠又在瞬间被蒸发,短短几个呼吸的瞬间,张清烛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严重缺水。
张清烛艰难地朝旁边的张竟初看去,张竟初同样满脸焦黄,正压紧眉头凸起眼睛,强行撑起意志硬抗。张清烛相信张竟初会跟他有同感,这火焰很邪门,不仅仅是烧在空气中,感觉好像也能点燃灵魂,此时他就感到脑袋一阵眩晕,立马呼吸不畅,泛起些许心悸的窒息感,四肢酸软,好像力气被一点点抽离出去,身上的真气在经络和丹田里乱冲乱撞,真气运行的紊乱激起体内腑藏阵阵剧痛。
张竟初口中哆哆嗦嗦,艰难地抬手指向张清烛的身后,张清烛随即恍然,左手捏指成印,徐徐放于鼻端,右手向后扣住宝葫芦瓶盖处的枯藤枝龙头,用力一拉拔出瓶盖内的木塞,打开瓶口,同时口中默念咒语。
“嘭”宝葫芦的瓶口冲出两道水柱,从头顶上方向两人悍然砸下,两人毫无动作,任由水柱落下将他们笼罩早其中,水柱外部成形并不向外垮散,水柱之内却像水在海里,依旧奔流涌荡,水柱最顶端的圆形表面上,水波摇动,有浪花拍打飞溅。
在一片沉寂过后,两人双双向上游动,涌出水柱的上端表面,“呼……”两人同时重重地呼出一口长气,把胸腹内的浑浊的老气尽数排出体外,眼睛稍微眯上,鼻子用力往回吸气,一股干燥炙热的空气瞬间填满喉腔。
还是很热啊!
俩人都没有出声交谈,俱都把目光投向天空的战场上,此时的天空,俨然成了一片火海,在视野里不断出现微微的扭曲,黑烟不断升腾起,在交战双方的最上方弥漫,像浓云大雾,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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