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依然在王府本本分分的做一个丫鬟。这期间,并不是没有烦心事的。譬如,她刚刚洗好了衣服,忽然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野猫,黑掌踏着刚洗好的衣物而去,留下深深浅浅的脏脚印。又譬如,经常有丫鬟不小心踩了她的脚,而且力道都不是一般大。再譬如,她给王爷做的甜点总是无端变成咸的了,于是只有在王爷面前赔不是,尴尬的笑称下次再也不把盐当糖使。这些事发生得多了,锦瑟很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绝非偶然而是人为。
或许,她跟王爷走得有些近,引起了其他丫鬟不满吧。秋月曾说过,王府没有哪个丫鬟是不对王爷倾心的,虽知自己没资格当王妃,但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其他丫鬟和自己争宠。锦瑟叹口气,也许应该再注意点才是。
而想起王爷,锦瑟又觉得,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除了近身的活都吩咐自己干之外,并未比以前有所亲近。甚至她觉得,那日在木屋里面的相逢,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但是相思赋的旋律已经牢牢的刻在脑海里,证实那日是真实的存在。
锦瑟干完了活,便坐在王府的前院休息。突然飞进了一只断线的纸鸢,斜斜的落在地上。锦瑟觉得眼熟。走近一看,竟然和当日自己与哥哥同放的纸鸢甚为相似。她捡起来,纸鸢的羽翼的一角,几个小字依稀可辨-“唯有相思似杨柳,一枝更比一枝长”。锦瑟心下一惊,匆匆向王府大门走去。
“这位大哥,我家姑娘的纸鸢落到王府里面去了,求你让我进去捡回来吧?”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对着看门的侍卫谄媚的笑着。
“王府重地,外人岂能随便入内。”侍卫拦住他。
锦瑟拿着纸鸢跑过去,望着那人,震惊得六腑生疼,脸上却仍挂着真挚的笑意:“大哥,我捡到他的风筝了,我还给他吧。”隔着侍卫的长矛,锦瑟把风筝递还给了那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多少离愁别绪,千思万想,无限挂怀都在眼波里流转,翩飞。小厮微微躬身,行礼道谢后,转身离去。
锦瑟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瞬不瞬。那是哥哥,无论他乔装成何样,只消一眼,便能在茫茫人海中将他一眼识出。纵是不舍,锦瑟含泪转身,快步回走。
推开房门,秋月不在。她摊开自己的手心,一张纸条赫然显现,上面写着“三日后,子时,我来救你。”熟悉的字迹,指尖在字间摩挲,似在寻那字里行间的温热。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滚落,一滴滴,打在纸条上,墨色晕开,似花绽放。
她又痴痴的笑了起来,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笑得天真浪漫,如一朵凝露绽放的琼花。不知痴笑了多久,她才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原来来王府快一个月了,自己的东西只有这么少。几件衣服,一把木梳,一个香囊,只需一个简单的包裹就收拾完了。收拾完后,锦瑟恍悟,三日后哥哥才来,现在收拾未免太早了,这三天还得在王府过呢。于是又把收好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然后一个人坐在床沿边兀自的笑。
秋月推门而入的时候,锦瑟还是在呆呆的笑着。秋月没好气的说到:“捡了钱么?傻笑什么?”锦瑟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一脸焦急的秋月,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王爷病了。”秋月说着眼眶竟微微的发红对了。
“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严重么?”锦瑟问道,脑海里浮现出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太医看过了,说只是偶感风寒,但是王爷咳个不停,我们…。”秋月竟泣不成声。
“好啦,太医不都看过了么?只是风寒,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锦瑟抚着秋月的肩,柔声宽慰道。
哪知道秋月竟然厉声说道:“锦瑟,你好没良心,亏王爷平日对你那么好,现在他病了,你居然漠不关心,你不担心就算了,居然还不让我担心,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看错你了。”秋月说完便窝到自己的被子里,不理锦瑟了。
锦瑟也觉得委屈,她也只是不想秋月因为太担心而伤了身子,居然被说成是没良心。
夜里,锦瑟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一会儿想着三日后就可以见到哥哥,离开这个王府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一会儿又想着王爷因病而泛白的面容。
于是锦瑟干脆起身到院子里面走走。
明月高悬,群星璀璨,庭树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几道斑驳的倩影,清风吹来,树枝婆娑起舞。好一幅冬夜月景图。
锦瑟不知不觉踱到了王府的大殿旁,侍卫来回巡视,里面却没有一丝光亮。锦瑟叹口气,转身离去,她漫无目的走着,却突然听到一阵咳嗽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书房里居然摇曳着微软的烛光。
她叩门,没有回声,于是就门而入。
王爷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抬眉。看到是锦瑟,愣了一下。问道:“怎么是你?”
“不然王爷以为是谁?”锦瑟居然也忘了礼节的回问过去。
“你怎么这儿来了?”王爷蹙眉,他原以为是自己赵管家来给自己添衣。
“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哦,既然这样,就陪我坐一会儿吧。”
“嗯”锦瑟点点头,便寻了个空椅坐下了。
王爷继续看书,或是官员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