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萨摩萨塔的保罗是如此罪恶昭彰,如果他能保全住这一正统信仰的纯洁性,那么他对叙利亚首都教会的统治也只会随着他的生命的结束而结束;而且,如果恰在这时教会再次遭到迫害,一次英勇行为也许还会使他被尊为圣徒和殉教者。不幸在涉及三位一体论问题上他轻率地犯下了,而且顽固地坚持了,一些十分微妙的错误,以致激起东方各个教会的狂热情绪和愤怒。从埃及直到黑海,所有的主教都拿起武器行动起来。经过多次会议,发表一系列争吵的文字,公开宣布逐出教门的惩罚,各种含糊不清的解释一时被接受,一时又被否定,一次次协议被签订,又被违反,最后,七八十名主教为此特别在安条克集会,终于做出判决,将萨摩萨塔的保罗赶下大主教的宝座,并未经商得教士团和教民的同意,擅自委任了一个新的继承人。这种显然不合常规的做法使心怀不满的派别人数大为增长;而对于宫廷里的各种花招并不陌生的保罗终于设法得到了芝诺比娅的欢心,因而得以占据主教的住所和职位4年有余。奥勒良的胜利改变了东部的面貌,竞相以分裂和异端的罪名相指责的斗争的双方都接到命令,或获准到这位征服者的法庭上去陈述各自的缘由。这一公开的颇为奇特的审判的结果只是让人完全相信,基督教徒的存在、他们拥有的财产和各种特权以及他们奉行的内部策略,即使没有得到法律的认可,至少也是已经得到了帝国行政官员的承认了。身为异教徒和军人的奥勒良自然很少可能会去参加他们的争论,看看究竟是保罗的思想还是他的对手们的思想更符合真正正统信仰的标准。他的决断是以公正和合乎理性的一般原则作为基础的。他认为意大利的主教是所有基督教徒中最公正、最受尊敬的评审人,而当他得知他们已经一致同意宗教会议的判决的时候,他也就不再表示任何异议,并立即下令强迫保罗放弃,据他的同教弟兄们判断,原属于一个教职所有,但一直被他剥夺的一些世俗财产。不过,在我们为他的这种公正欢呼的时候,我们却不应该忘了奥勒良的策略,是急于想采用种种可以笼络住任何一部分臣民的兴趣和偏见的办法,从而恢复和进一步加固各省对首都的依赖。
戴克里先及其继承人治下的教会在帝国频繁发生的革命运动中,基督教徒仍在和平与繁荣中日益兴盛起来;虽然一般认为著名的殉教者时代始于戴克里先继位之后,这位贤明的君1出售职位在当时已不是稀罕事;他们打算卖什么官职就会有些教士给买下来。迦太基的主教职位便彷佛是被一位名叫琉西娜的富有的太太给她的仆人马约里努斯买下了。价钱是400福里。一福里是125个银币,所以总数可以在2400镑左右。
页面主所采用并一直坚持了18年之久的新政策体系,却体现了一种最温和和最开明的宗教上的宽容。戴克里先本人的确不擅长进行深入的思考,而更宜于从事进行战争和管理政务等积极的活动。他的谨慎态度使他反对任何重大改革,虽然他天性不易为宗教狂热或激情所动,对于帝国古代的神灵他却总抱有一种出于习惯上的关心。但是他的妻子普利斯卡和他的女儿瓦勒里娅这两位女皇却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满怀敬意倾听有关基督教的真理,而这一宗教谁都承认许多世代以来一直大大有赖于妇女的虔诚之心的支持。贴身侍候戴克里先、享有他的恩宠,并管理着他的家务的大太监琉善和多罗西斯、戈哥尼乌斯和安德鲁以他们的显赫的权势保护着他们已公开信奉的信仰。宫里的许多因自己的职位所在经管着皇帝的各种饰物、衣袍、陈设、珠宝,甚至个人私产的重要官员们全纷纷模仿他们的榜样;而尽管他们有时不得不陪同皇帝到神庙里敬献牺牲,但是,他们仍可以同他们的妻子、儿女、奴仆一起自由自在地进行基督教的活动。戴克里先和他的共事人常常把最重要的职务委托给一些公开表示决不叩拜罗马诸神,但却显示出确有治国才能的人才。主教在各自的省区都享有崇高的地位,不仅受到一般民众的尊重,当地的地方官员们自己也对他们另眼相看。几乎在每一个城市里,这古老的教堂都感到原来的规模太小不足以容纳日益增多的大批新入教的会众;于是,在它们的旧址上修建起了更为壮丽和宽敞的建筑,以供信徒们举行公共礼拜之用。优西比乌斯曾经激烈地为之悲叹的风气和原则的堕落不仅可以看作是戴克里先治下的基督教徒曾经享受和滥用自由的结果,也可以作为确实存在那种情况的证明。繁荣已松弛了纪律的神经。欺诈,嫉妒和恶毒用心在每一个地区的会众中普遍流行。长老觊觎主教职位,并日益野心勃勃为得到这一职位惨淡经营。主教们则互相争夺教会中独掌大权的地位,他们的所作所为全明显表现出他们要在教会中攫取世俗的独断专行的权力;以致仍使基督教徒显得有别于异教徒的那种生动的信仰,常常仅见之于他们的论战著作中,而不多见于他们的日常生活之中。
尽管存在这种表面上的安全感,但一位细心人仍可以觉察到有一些迹象表明,教会正受着一种空前激烈的迫害活动的威胁。基督教徒的狂热情绪和迅速发展已把多神教徒们从冷漠的安卧中唤醒,使他们决心要起而维护习俗和教育一直教导他们应予尊崇的神灵。业已持续了两百多年的一场宗教战争的相互挑衅活动已使怀着敌意的斗争双方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一个过去从未听说新近出现的教派公然鲁莽地指责自己的同胞完全错误,并要使他们的祖先永远处于凄惨的地位,这不免激怒了异教徒。总有办法在死敌的咒骂声中为民间神话辩护的习惯,使得他们在他们的头脑中对于一个他们一向毫不在意等闲视之的宗教体系产生了某种信仰和崇敬的情绪。基督教会声称具有的超然的神力,同时既能使人感到恐惧,也能使人渴望自己能得到那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