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不问,就是阿绯对他的成全。
禅机双唇微动,那眼中涌动的情绪,让她误以为禅机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阿绯在心底笑笑,要自作多情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更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多少人在盯着。不问,便是对禅机的保护。她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趴在禅机的后背上吹他的大耳朵。
阿绯身后的宫人轻声提醒禅机,站在他眼前的是太子妃,他应与太子妃见礼。
禅机抬眸看向阿绯身后的宫人,眸中似轻笑又似清霜,&ldo;给太子妃见礼?&rdo;
宫人微顿,随后轻声道应,&ldo;是。&rdo;
禅机唇角微弯,他的目光宛转,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阿绯。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告诉自己阿绯的出嫁有他的责任,阿绯她不是自愿的。
可是,当他见到了她,当她的长发已为别人挽起。禅机心里的妒忌,超乎他自己的想象。僧人,有两面。若心如止水,普度众生,那么成佛;若贪恋红尘,则成魔。
禅机立在阿绯对面,清容瘦削,却面有坚毅。
他不见礼。
因为,眼前的太子妃,他不承认。
阿绯却不知为何,今日见到的禅机,却变得如此奇怪。那灼灼的目光,竟叫她不敢直视。
她移开眼睛,轻斥身后宫人,&ldo;多嘴。&rdo;
宫人躬身。
阿绯与禅机微微点头,垂眸欲与他擦肩而过。
雪下得没完没了,越来越大,夹在风中。与寒风一起缠绵旋转。站在风雪中的阿绯与禅机,雪落至白头。
阿绯走近时,禅机仍旧立在原处,没有让开宫道。
她的气息传来,禅机与她正比肩而立,只不过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走向不同的路,就像分道扬镳。
阿绯从禅机身侧经过。
擦肩而过时,那藏在鹤氅中的双手紧握。他曾从竹鸡山上追至盛都,他曾在漫天大雪中看着她嫁人时走过的十里红毯,他曾倒在雪地中深切地感受绝望。
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见她,为了阻止她嫁给别人。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
却对面不相识,擦肩如陌路。
雪片扑打在禅机的眼睛上,他的心仿佛也被冰雪敲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紧握的双手,松开又紧握,紧握又松开。在她经过身边时,蠢蠢欲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一把拉住。
他想要满怀兴奋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想要告诉她自己已经还俗。
可是,这些似乎只是他的假想。
他的阿绯,看他的眼神变了。她变得冷静,变得克制。禅机感受风雪扑面带来的微疼,几欲张嘴,却叫不出阿绯的名字。
眼看阿绯就要离开身侧,禅机的腿微微作疼。
阿绯颈间的雪毛被风吹佛,扫动着她的下巴。
寒风无情,禅机双唇紧抿。
阿绯的余光看见禅机忽然消失。
她猛然回头。
&ldo;馋鸡,小心!&rdo;
几乎以额触地的禅机笑了,他闭上眼。腹胸间横着的是阿绯的手臂,那道不算柔软的力量,用尽全力揽住他,免他落地、免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