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血腥味伴着酒香袭来,却纠集作另一种令人翻涌的气味。
韩天遥忽一弯腰,喉中一直堵住的腥甜的一团已吐出。
竟是暗红发黑的一团毒血。
他看向小珑儿送来的酒,抬手慢慢拭去唇角的血,弯出一抹苦笑。
若最初的恶种是由他一手播下,那最终结下的苦果,也只能由他硬着头皮咽下。
不论,多么地苦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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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池护送聂听岚离开时,竟比聂听岚还在凄惶几分。
当日聂听岚私逃,前往北境寻找韩天遥时,所携钱财并不多,倒是首饰还算珍贵,却被小珑儿一场大闹,大半丢到池水里。
后来管事虽重新代为措办,只是她跟着韩夫人身边,又在热孝中,自然只能从简。
如今管事虽容她将衣饰带走,并另外赠了百两白银作为盘缠,可作为曾经的相府少夫人,这点东西已不是寒酸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既是赵池把聂听岚从北境带回,送到韩天遥身边,他便觉得聂听岚落到今日这地步,他有推诿不了的责任。
&ldo;聂姑娘,你别难过,侯爷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说话重了些。等他醒悟过来,自然会找你赔礼。&rdo;
赵池忙乱地解释着,不敢看她绝望冷寂的眼神,&ldo;我先送你出城暂住一段时日,待侯爷回心转意,很快会接你回来。&rdo;
聂听岚四面皆敌,再不敢招摇,此时穿着寻常,戴着宽边帷帽,正萧索地撩开纱帷向外看着,似在一夕间阅尽人世沧桑,饱尝人间冷暖。
忽见得那边大道上有车行来,她匆忙垂下纱帷,走到旁边的店铺内,只微微侧着脸,用眼睛余光向那边瞥去。
赵池亦已见那马车前后俱有衣着鲜明的侍从围护,且气势凌人,迥异寻常,正诧异间,已瞧见朱盖翠缨的华丽马车上悬着小小的樟木牌儿,写着个&ldo;施&rdo;字,才知是相府的车乘,只得随众人让到路旁,边下意识地用身子挡着些聂听岚的方向,边留意观察相府那些人的动静。
这些随从却也早已习惯众人或景仰或钦羡或畏惧的目光,根本不曾注意到他们,顾自昂首策马,不急不缓地行过。
因天气炎热,车厢两边的帘子敞着,隐见一中年男子倦乏般向后靠坐着,一名年轻妍媚的女子正为他捶着腿。不知中年男子说了句什么,那年轻女子便畅朗地咯咯笑起来。
施铭远位极人臣,身边自然不缺女人。
本朝名士多是诗酒风流之辈,往往以蓄养美姬娇妾为乐,只是施铭远丧子不久,尚能如此开怀,若不是朝堂得志的愉快冲淡了丧子之痛,便是这姬妾太有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