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
“别急。”陆潮别过头,把手往盆里一放当场冻得倒吸了口凉气。
体温快速下降,他也冷静下来了,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病提出用手。
几乎冻僵的手指贴上颈侧动脉,滚烫的体温顺着指腹的每一根神经缓慢流淌,一寸寸恢复知觉。
回暖的指尖触感敏锐,颈动脉一下一下在陆潮指腹下跳动,他不由自主在血管上蹭了两下,将白皙颈侧揉出一片湿润水泽。
郁霈侧着脖颈绷出漂亮的弧度,微微垂着的睫毛因为凉轻轻颤了两下,喉结上下一滚很轻地瑟缩了一下,透着股引人摧毁的脆弱。
陆潮本来只是想给他贴贴额头,没想到他居然把脖子露出来了,那么乖顺的送到他手上。
燥热卷土重来,陆潮收回手抓了几颗冰块在掌心里让体温快速下降,却丝毫没有压下心底的火。
他捻着冰块,再抬手时,五指一张直接攥住了郁霈的脖子。
郁霈被吓了一跳,通红的眸子微微颤了下,却没有反抗而是十分柔顺地任由着他掐住脖子,喉结完全不设防地抵在他的掌心,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一滚。
陆潮一点点收紧手指,感觉到骨骼的弧度,以及更明显的脉搏。
他只要再重一点、再久一点,眼前的人就会窒息。
两人就那么对视了几秒钟,郁霈忽然很轻地打了个呵欠,无声的紧绷一下子散了。
陆潮指尖一松,收回了手。
柳敏给病人换水经过,不自觉往这边瞥了眼,物理降温一般都是拿毛巾包冰块放额头上,这男宝贝不惜先给手降温还贴脖子,真会玩。
还说不心疼。
郁霈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刚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妥,抬手蹭了下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哑着嗓子困倦道:“你弄得我脖子上都是水,降完温我衣服都要湿了,还是别再弄了。”
这句话略带鼻音,说得又慢,软绵绵和撒娇一样。
陆潮看向他湿漉漉的脖子,拧干毛巾捏住他下巴一抬,在他转头时又强行拧回来,“别动,小孩儿都比你听话,嘶,说了别动,再动揍你了。”
郁霈被迫仰起头,喉结弧度流畅明显。
“水滴到脖子里了,冷。”
陆潮垂眸一看,毛巾上的冷水果然拧成了一小滴,不住往他脖子里滴,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形状漂亮的锁骨和以及顺着胸膛缓缓往下滴的水。
“我拧干行了吧,你比小公主还会使唤人。”陆潮收回手把毛巾狠狠拧了两遍,确保没有半点儿水才又拿回来在他脖子上缓慢擦拭。
郁霈脖子上也有一颗很小的红痣,像一枚小小的血珠。
他皮肤薄,毛巾蹭一下就红,擦完水整个脖子像是被人蹂躏过似的,被冰敷过的血管附近也泛着可怜的红。
陆潮在冰水里浸着毛巾,脑子里莫名冒出一个念头,这么薄的皮肤真要是跟人上床恐怕那痕迹三天都消不了,还这么娇气,狠一点儿恐怕就要哭。
思绪骤然一停,陆潮抓着毛巾的手陡然绷出根根青筋。
沉默片刻,他把盆一放,三两下拧干毛巾递给郁霈,“自己搭在头上。”
郁霈被他刚刚那个冰冷的手弄得怕了,而且他发着烧本来就冷,接过来拿着和他打商量,“我其实没那么严重,不用了。”
陆潮双手交握揉搓回温,闻言一下笑了,“我发现你这嘴是真硬,哎,你说我要是真揍你一顿,你说不说实话?”
郁霈没听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看他十指通红,在冰水里浸透那么久估计早就失去知觉了,也有了一丝不忍。
老老实实把毛巾放额头上,丝丝凉意顺着毛巾进入毛孔,反倒让他昏沉发胀的脑袋舒服了一些。
为了不让毛巾掉下去,他被迫仰起头,看着稍微有些刺眼的灯,缓缓伸出手在眼睛上挡了挡,光从指缝里漏下来,落入眼睛里。
他动了动指尖有些恍惚,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梁锦螽。
他刚被卖到戏班的时候又瘦又小,两只眼珠显得尤其大,班子里的师兄都叫他“小烟鬼”,梁锦螽就和他们打架,警告他们不许欺负他。
梁锦螽和他不一样,他是主动来的也是主动离开的,逃跑那天他让郁霈给他打掩护,两人装作去野外喊嗓,若无其事离开科班。
梁锦螽站在漫天大雪里问郁霈要不要跟他一起走,郁霈摇摇头,跟他说以后来听自己唱戏。
梁锦螽人狠也有魄力,很快就出了头,重逢那天他一身军装坐在台下,听郁霈唱完一出戏缓缓抬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