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道:“其实你该直接提告的,这样子林国栋就只有把他那个疯女儿送到国外去,永远不敢回来,你的身家性命才更有保障。”
夏宴还是摇了摇头,“林家这么多产业在国内,我们跟他不可避免会打交道的。不好跟林家彻底翻脸了,我只指望借此威胁到林国栋,叫他再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就好了。”
“但愿如此。对了,如果林国栋真要把盛天的股份全部卖给你,你哪来那么多钱收购他的股份?”
夏宴回得轻巧,“股权质押。”
秦牧愕然,“股权是人家的!”
夏宴笑,“我说过了,只要抓住了老狐狸的软肋,什么都能办成。”
秦牧愣了愣,很快恍然,钦佩地竖起大拇指,“好家伙,好一手空手套白狼!你用人家的股权质押得到的钱把人家的股权再买过来,你这可真行啊,比我这财务总监还玩得溜。但,你就不担心老狐狸反告你一个敲诈勒索?——他办公室里应该有安监控吧?”
“可能吧。”夏宴神色有点恍惚,看着杯中奇怪颜色的酒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秦牧的担忧,他浑不在意,“他想告就告,只是要看是我先进监狱还是他女儿先进监狱了。”
正事聊完,两个男人都有点沉默。
本来嘛,男人跟男人之间约会,又都是正经人,还是在滨江路上这种走浪漫邂逅艳遇情调的酒吧,谈正事,实在格格不入啊。
相对无言了一阵,夏宴好似自言自语,“商场上这些尔虞我诈,我有些厌烦了。”
秦牧听到,举杯触了下他的杯子,“我懂那种感受。不过,说实话,你胜就胜在了无牵挂啊。心无旁骛的人,怎么会有烦恼呢?”他意有所指。
夏宴没有回应,沉默地将大半杯名之为“灰姑娘”的橙色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是秦牧负责点的,叫“灰姑娘”,却有着跟橘子水一样的颜色。喊他出来喝酒,偏点了两杯没有酒精的酒水——秦牧说晚点他还要去接人下班,不能喝酒。
夏宴知道何婕还在公司加班。
这家伙终于开窍,明白喜欢的女人就该勇敢地去追,才能到手。
就只是,这酒水,名不副实的颜色和寡淡无味的口感,都像他此刻莫名难言的心情。
他和林国栋达成了协议,但心里却带着些许失落。他虽然成功了,但是一点不觉得愉快。
可能就像秦牧说的,因为他是孤家寡人,连开心都无人分享。
秦牧看在眼里,伸手一把将夏宴的肩膀哥俩儿好地揽住,“喂,我说,等到林国栋手里的股权过户到你头上后,你就好好找一个喜欢的女人结束了单身男人的生活吧。”
夏宴侧目,白他一眼,“我不是一直有女人?”
“我说的不是床伴,是缔结契约,受法律保护的那种关系。”
夏宴微微失神。
脑海里忽然闪过疏桐那张流泪的小脸。
他的唇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下,落寞的:“你说得倒是轻巧,那样的女人,得天时地利人和,可遇而不可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可心的。要不你自己先找一个来给我看看。”
秦牧有些尴尬地举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我这不正在努力嘛。”
江边的夜风吹得人发冷,两人沉默地喝了一阵酒。
秦牧望着被江岸上的灯火照红了的半边江水幽幽一声叹息,“夏宴,像我们这种人,确然是不缺女人的,可都是走肾不走心。冷暖自知,那什么大男子主义和面子都早该放下……”
夏宴略显焦躁地打断了他,“我真不习惯你这伤春悲秋的幼稚模样,跟个中二的学生似的。”
“好好好,我幼稚你成熟,行了吧?”秦牧举举杯子以示投降,但笑容讥诮:“有本事,你别找我出来陪你喝闷酒啊。”
有的人总爱死要面子,宁愿活受罪。
把那个小桐桐重新追回来就是啊,让他一大男人对个小丫头低头认错很难吗?会难受得要死吗?
到点儿了,他要去接人下班了,秦牧无情地离开。
看着秦牧的车子远去,夏宴怅然失落。
如今,真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
重新点了杯酒水。
据说这一杯是酒馆里酒精度数最高的酒水了,叫恶魔坟场,整体蓝色,一如加勒比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