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宣陵披着风衣走出书舍来到花圃,月色照在身上,更衬得她清冷薄情。
然而就是这般薄情之人,此时烦躁地皱了眉:“人怎么还没安排好?”
暗卫闻言也跟着委屈:“谁晓得安排好的人起夜时,一头栽倒在地就那么去了呢……”
宣陵可没心思听这些,她道:“天亮之前务必找好人。”
暗卫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主子怎么还玩上瘾了?跑来书院做学生还能说是为了十一殿下,可都被人叫家长了,还不明白身份被识破了吗?
他有心提一嘴,怂巴巴的却没那个胆子。
宣陵瞥他:“你以为本宫不知她们怎么想的?想玩,本宫就陪她们玩,总之你是不会懂的,人活一生,有人能陪你玩也是种幸福。”
说到这她心里蓦然空虚,念及从前不管怎样胡闹,都有阿黎陪她。如今想玩,就只能找阿秀那两口子了。
念头翻转,对荆玄鱼的恨又深了三分。她眸光幽沉,阿秀小的时候她没陪过她,如今长大了,她想玩,宣陵只有奉陪的份。
舍命陪君子和舍命陪女儿,在她这里没什么区别。
临出将军府前,云瓷拉着姜槐的手笑问:“你说,她会不会当真喊来‘家长’啊?”
因着成婚,而今又准备要孩子,姜槐心底的郁结怨恨在小姑娘的温柔下一点点被化解,提到宣陵,她此刻也能打趣两句:“阿瓷不觉得这样玩挺好吗?”
难得的,云瓷在她眼里看到了淡淡的童趣。
像个顽皮的孩子。
仔细看,眉眼间总算有了十六岁时阿星的风采。
过去的阿兄本就是爱玩甚至带着邪气的性子,世事弄人,真性情被沉郁的过往压制住,能得见她灵魂深处潜藏已久的少年意气,云瓷感到格外开心。
两人并肩坐在软轿,哪怕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唇角皆扬着笑。
“怪傻的。”云瓷伸手轻点她额头:“阿兄以后只准对我这样笑,就不要去祸害其他小姑娘了,好不好?”
姜槐满心柔软地看着她:“阿瓷的意思是我这辈子只准祸害你么?”
话里的歧义听得云瓷瞬间红了脸,眼见姜槐一直没收回视线,她笑了笑,清声道:“嗯!”
“怎么可以这样可爱?”姜槐在她唇角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我爱阿瓷,胜过所有。”
云瓷和她十指相扣,矜持地闭了眼睛:“我也是。”
日上三竿,宣陵带着人老老实实守在院长室门前,云瓷心情好,见了她笑得眉眼弯弯:“都进来吧。”
院长室宽敞明亮,宣陵陪着一身锦绣的妇人站在一处,看着眉眼含春的小姑娘,再看看精神焕发的阿秀,心底又禁不住啧了一声。
妇人是临时花重金租来的。宣陵扮演涉世未深的锦州城小姑娘,妇人扮演小姑娘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