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书信,吟心借着进门的功夫,又问了一遍:“夫人这是何意?既已知晓路将军人面兽心,夫人还对他念念不忘吗?”
他不确定夫人到底听到了多少,关于路将军的消息?他怕自己撒谎被夫人发现,更怕夫人因此讨厌他。
“人面兽心?”佟苓狐疑片刻,认真解释道,“吟心,我想你误会他了,近些时日他不过是去抵御乱党了,是我们胡乱猜忌,才以为他…”
佟苓顿了顿,她解释这些作甚?
路欣文被人误会,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与她何干?
“罢了。”佟苓看吟心一眼,着急地推搡着他往外去,“吟心,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先帮我送信吧,快去快回,我等着他的答案。”
吟心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子便已回到门外。
佟苓意味深长拍了拍他的肩:“吟心,一切都交给你了,这封信对我很是重要,切记,必须交到路欣文手中。”
说罢,她垂首阖门。
见状况不在自己把控中,情急之下,吟心猛地抓住佟苓手腕问:“夫人,这封信写的什么?非送不可吗?”
路将军真正的去向,夫人已然知晓,吟心的谎话没被揭穿,可危机尤在。
佟苓眸中坚决,一字一顿道:“信的内容,你往后会清楚,且这封信,我今日非送不可。”
吟心失落颔首:“知道了夫人,吟心快去快回。”
他转过身,镇定迈出步子,待听到身后“吱呀”的关门声响来,才敢将自己的伪装卸下。
洁白清新的衣裳下,是吟心嫉妒扭曲的心。
他手心蜷起,紧紧握着书信,想把纸张撕得粉碎,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如今的夫人换了人,侯姿宁生性浪荡,从前他讨好不了侯姿宁,不过受些苦多些委屈,这都不算什么,他也不稀罕。
而眼下,他喜欢这个夫人,她热心温柔,吟心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想留住她,想得到她,更想拥有她的心。
他垂下头缓步往前走着,眼神里浮现出七分世俗气。
恍惚间,吟心忆起了与她的初见。
昔日,苏叶死了,吟心望着因浣衣红肿溃烂的双手,决意堵上性命搏一个前程,搏一个留在侯姿宁身边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侯姿宁竟转了性子,不单是说话的语气,便是连眼神、动作都似另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必费力做作讨好,也不用使出男伶的本事,便可轻松获得富足的物欲。
如今的她,是佟苓,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和她相处多日,吟心也渐渐收起了,在伶人堆里学会的狡诈心肠。
可是她,怎么就不懂他的心?
路将军有什么好?他不爱她,更不懂她,他凭什么得到佟苓的喜欢?
她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吟心?
嫌弃他是个伶人吗?还是嫌他身子娇弱,不能提剑杀敌,护她周全?
吟心想不明白,明明他更懂她,即便身弱,他却能察觉到佟苓脸上细微的变化,开心的、伤心的、焦虑的,明明他才更适合得到她的爱。
他脚下步子加快,心里的不满达到极点,似发泄般一脚踹开了路欣文的房门。
“嘭”的一声,门扇暴开,屋内的二人皆是一愣。
翟城吓得一噤,怒骂开口道:“谁啊?找死啊?不知道敲门?没手吗?”
说着,他抽出腰后的刀,气冲冲走到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