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手臂断裂,若只是头身分离,那他还能补。可这一次。
“阿澈。。。阿澈。。。你伤得好重。。。”
周围几个大汉议论什么、诧异什么,他全然没听见,只连道两声:“为什么?!”
又朝着他们怒吼一句质问:“他没害过你们任何人!!”
“砰——”
后脑被铜炉重重砸下。
他半身一顿,向前倒在泥像的碎片里,双目直直看着观门口。
这三百年,他替成澈走遍了大江南北。
寻了许多好吃好玩、山清水秀的地方,栽下银杏,捏好泥像,建起道观。
然后,从江南被驱赶到南蛮、从南蛮被驱赶到苗疆、从苗疆被驱赶到巴蜀。。。。。。后来又被驱赶回了江南。
原以为只要离中原够远,人们便不会那样忌惮成澈的名字。
可完颜於昭的铁蹄征伐之处比他想象的还要广阔。成澈的神像被冲进无所观的众人砸碎,是家常便饭。
人们当真是恨极了成澈,甚至不允许有人为他凭吊。
黑暗在眼前蔓延,耳边传来地痞争吵:
“草!你给他打死了?”
“妈的你下手也太狠了!”
“老子听得烦!”
“你烦个屁!”
“靠。。。老子就是想,成澈确实没害过咱们。。。咱们砸了他的像,今天还是中元节,他会不会回来寻仇啊。。。”
“你还怕这个!人都死了三百年了,不知转生多少回了!”
无端瞳孔一缩。
是啊,成澈早就转世去了。
三百年的耽误,谁还会等他。
只是他始终不愿承认,不得白首偕老,也不得死生不离。
可不知怎得,或许是浸水的烈酒,或许是瓢泼的大雨,或许是碎片的泥像,让他终于在临死想通:
——也好。
不如你转世轮回,我留人间做鬼。
他死了。
而死亡醒酒。
打砸抢过,骤雨也歇。十几个地痞流氓踹开大门,比他们来时更大摇大摆走出观去。
院中,无端动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