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简其实还带了件披风出来。可惜宋初昭坐在墙头,他怎么也够不上,只能往上抛给她。
“夜里凉,你赶紧回去吧。”
宋初昭笑:“我还没说完呢。顾国公一晚上也等不及,想来和你说的事,你不感兴趣吗?”
顾风简仰得脖子酸疼,抬手按在后颈,说道:“他想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宋初昭叹道:“你父亲确实好难懂。他没什么表情,我都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当一个人三句不离春闱的时候,我想不懂,也好难啊。”
顾风简低下头,在草地上漫无目的地踱步。
“他不该为我急春闱的事才是。”
宋初昭拍腿道:“他急!他说……糟!我只记得他说了‘对不起’。原话是什么,还真不记得了。”
顾风简回头:“他说对不起什么?”
“好多对不起呢。”宋初昭说,“对不起什么让你去做整理文书的官职,知道你心底很不高兴,才主动请辞了。说他其实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陛下会做那样的安排。本来想同你道歉,可是你不理他了。希望你能再考一次,往后他绝不干涉。”
顾风简身形略有僵硬,然后摇了摇头,像是自嘲:“他怎么可能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宋初昭身体前倾,认真道:“你爹不仅说了,还悔哭了。我可保证,他是真情实意的!”
“我爹哭了?顾国公?”顾风简这回彻底不信了,只当宋初昭是在说笑。他挥手道,“哭了的肯定不是我父亲。”
“他抱着我哭的,哭得我的眼泪都快呛出来了。”宋初昭又想起伤心事,“哭完就逼着我念书,将我一腔热情都给浇灭了,好不容易背下的词儿也气忘了。”
两人都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仿佛互相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顾风简听天书一般,再次仰起头看她。
“他还说,当年福东来的事,他对不起你。不是要骗你,什么悄悄去看过你,又不敢什么。边哭边说,泣不成声。”宋初昭停了下,问道,“福东来是谁?你爹去看你,为何还要悄悄?像我现在这样的悄悄吗?”
宋初昭虽然记了这句忘了那句,但是对于关键字句以及重点场景描述都十分精确。
顾风简脑子里开始环绕起“泣不成声”这四个字。
……就算天塌下来,顾国公都未必会掉一滴眼泪吧。
顾风简好笑道:“你不是做噩梦了吧?”
“你怎么就不信呢?是真的!我一点夸张的修饰都没用呢。”宋初昭有力无处使,“我觉得你爹挺好的。你今日若是亲自听到他的一番剖白,或许能理解他。”
顾风简淡淡道:“是吗?”
他背过身,叫宋初昭看不见他的表情。声线平坦得没有丝毫起伏:
“他不喜欢我学武。当初四哥想教我学武,最后被他痛打了一顿。平日对我也很冷漠,兴许一年加起来,都未必有你方才说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