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娘便想着不能这样尴尬下去。便给周雁丽剥了个桔子,那银挑子挑了。放到周雁丽面前的小碟子里,道:“这是我娘家从江南送来的蜜桔,好吃得很,你尝尝?”
周雁丽笑着吃了一瓣,点头道:“真甜。”然后给蒋四娘也掰了一个,让她吃。
两人吃着东西,便谈笑起来。
蒋四娘想起周怀礼说过的有关盛思颜和王毅兴的话,忍不住好奇,悄悄问道:“雁丽,问你件儿事。”
“什么事?四嫂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雁丽轻笑着道。
蒋四娘踌躇了一会儿,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她的教养,问道:“听说,大堂嫂当初是定过亲的?”
周雁丽心里一怔,暗道明明没有定亲啊?怎么会这么问?
她飞快地瞥了蒋四娘一眼,又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问道:“……四嫂听谁说的?”
“是你四哥。他就说了一句,是大堂嫂以前是王相的未婚妻,别的话他就不肯说了。你也知道,你四哥话不多,更不会在背后说人长短。是我一时好奇,才多嘴问的。你要不想说,也没关系,当我没问好了。”蒋四娘笑了笑,又给周雁丽斟茶。
周雁丽明白过来,转了转眼珠子,抿嘴一笑,道:“四哥确实不会说的。他能说这一句话,足见四嫂在四哥心里谁也比不上,真正是四哥心坎上的人!”
“瞧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蒋四娘脸上又红了,坐过去,作势要捏周雁丽的脸。
周雁丽忙装作躲闪的样子,小声求饶道:“四嫂、四嫂,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蒋四娘也不好再闹下去,斜睇她一眼,低头抿了一口茶。
周雁丽就跟她说:“……我猜应该是定过亲的,当然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想。不过那时候王相并没有现在的权势,王相的事,您比我清楚。”
王毅兴那时候是昭王的心腹,昭王一直是在江南跟蒋家人过从甚密。
蒋四娘点点头,“可惜我那时候只是在内宅服侍老祖宗,对这些事都没有理睬过。”
“但是定过亲又怎样呢?”周雁丽叹口气,“王相是君子,斗不过小人。您不知道,我大堂哥那时候为了把大堂嫂弄到手,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早就……”说着。周雁丽往四下看了看,也不再说了,只是用手指头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无媒苟合”四个字。
蒋四娘将眼一扫,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雁丽道:“这是真的?”想了又想,摇头道:“我却是不信的。我觉得大堂嫂不是这样的人。”
周雁丽好笑。偏着头道:“四嫂您真是好人,把人都想得那么好。其实人前光鲜的人,人后更加龌龊。”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也不是大堂嫂的错。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我大哥……大堂哥那样的功夫,想要把她怎样。她还不得服服帖帖?既然已经那样了,当然就只能嫁给我大堂哥了。”
蒋四娘无语半晌。只好道:“……好在还是娶了她,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但是想到盛思颜退亲改嫁他人,蒋四娘还是叹了口气,道:“她也是苦命人。想必她心里真正想的。还是王相吧?”
“这我可不知道。”周雁丽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神将府威权赫赫,她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女。能够做神将府的世子夫人,有什么不知足的?王相权势再高。哪里比得上神将府呢?四嫂,您当人人都跟您一样,不图富贵权势,只图我四哥那个人吗?”
蒋四娘被周雁丽说得更是羞不可仰,啐了她一口道:“说别人呢,你扯到我和你四哥身上做什么?你这个样子,真是个千伶百俐的小姑子,不管谁做你大嫂,都得把你供着养着呢!”
“四嫂可说了啊。以后我一辈子在家,给四嫂看家护院,四嫂可不能赶我走哦!”周雁丽趁机说道,为自己打铺垫。
蒋四娘没有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以为就是姑娘家说笑呢,便笑着点头道:“你四哥又不是养不起你?若是你愿意一辈子在家,四嫂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只怕你不愿意。我们雁丽这样好的姑娘,外头有的是人排队要娶你!”
周雁丽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世。
如果她还是大房的庶女,如果想嫁人,还是嫁得出去的。
可惜,现在她只是三房的庶女,生母还是人人都知道的无耻之徒,她想嫁人,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不过对她来说,如果不能嫁自己心仪的人,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我真不想嫁人。”周雁丽淡淡地道,“四嫂,我是说真的。”
“不会吧?”蒋四娘纳闷地看着她。
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生得袅袅娜娜,有越姨娘天生的妩媚,也有周家人特有的英气,端的是才貌双全的一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