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来啦?”颜槐得到消息,从楼里匆匆出来,看到颜柏,语气很是不善,似乎不高兴他打搅了自己听曲。
“我不是告诉过你今日不能出门吗?”当着众人的面,颜柏也不想过多的使颜槐难堪,可在这样特殊的夜晚,颜槐还要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他其实心里也是很烦躁,只是压抑着,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今天兰幽姑娘要弹新曲,我怎么能不来?”颜槐如玉的脸上满是不耐,还像个孩子似的撅了撅嘴,俊脸白皙,与他哥风吹日晒出的古铜色形成鲜明对比。
颜柏看他这样孩子气,无奈地叹息一声。
“母亲一直担心你,怕你出事,要我看着你。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颜柏不好说今日特殊,满京城布下天罗地网的要抓刺客,你就不好在外面瞎晃了,免得受伤,只好拿出他母亲来作挡剑牌。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不用你们管。”颜槐听颜柏提到母亲,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拿眼睛去瞟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女子。
颜柏觉察出了颜槐的异常,也看向他的身后。这时他才注意到,颜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素白的衣服,身材窈窕纤细,婷婷玉立,静静地立在颜槐身侧,淡得就像一幅水墨画,若不是有心打量,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蒙着面巾,一张小巧的脸大半都被包在了面巾之下。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灵动的眼睛。那眼睛真美啊,幽深清澈,如一汪莹莹的清泉,又如月光清冷明丽,让人移不开眼。一头鸦青色的墨发如瀑般披在身后,只用白色丝绢在脑后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斜斜地插着一支玉簪。
全身上下别无饰物,简单婉约,却亮丽夺目,美如堕入凡尘的仙子。
“不知贵客莅临,兰幽有失远迎,怠慢贵客之处,还望贵客海涵。”她轻衽裙裾,对着颜柏盈盈一拜。声音婉转动听,如黄莺出谷,空山夜鸣;又如山泉激石,泠泠有声。
颜周觉得只听这声音,就能让人融化,细看风姿,更是弱柳拂风,婀娜绮丽,心就先柔了大半,原本想要指责喝斥她们无礼的话,就通通都吞进了肚里。
对于这样的一个美丽女子,颜柏却淡定异常,只拿双利眼紧盯着兰幽的眼睛不放。
颜柏的眼神税利,犹如鹰隼,兰幽却毫无怯意,只静静的任他打量,清幽的双眸清亮如水,流光溢彩,蛊惑人心。颜柏微微失神,内心里翻起滔天巨浪,这样的一双眼睛,确实跟颜府失踪的二小姐颜汐很像。
良久,颜柏才缓缓地说道:“姑娘叫作兰幽,可真是人如其名啊!”
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听得颜周和颜槐都想抚额了。
唯兰幽淡然一笑,欠了欠身说:“多谢颜大公子谬赞,兰幽一个风尘女子,凭着几只小曲在这红尘中讨口饭吃罢了,可不敢自比那空谷幽兰,没得玷污了兰的品性。”
“兰幽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若这红尘中还有谁可堪有这兰之高洁,那非姑娘莫属。”不等颜柏说话,颜槐却先抢着说。他这话说得虽然有失偏颇,却很是诚恳,可见是发自内心这样想的。
兰幽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因脸上蒙着白巾,倒也看不出情绪。只不过在颜柏看来,她那笑,也只是浮于表面,未达心里去的。
一个风尘女子,为什么可以如此淡定无谓地面对朝中权贵?颜柏心中的疑虑更深,暗自打量起阁楼内外来,却未发现丝毫不妥之处。只好收回目光,面色沉沉。他的心中,是已经对这个兰幽姑娘起了疑心的。
“你等下快点回家去,母亲在家中等你。”虽然这清心居充满疑云,但当务之急是把颜槐弄回家去。颜柏也就不再盯着清心居不放,转而劝颜槐回家。
“不,我不回去。等下兰幽姑娘就要演奏她的新曲,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颜槐迎视着他哥,倔强地道。
“不回去也得回去,曲子什么时候听不可以?母亲的话却是不能违拗的。”颜柏也严厉起来,大有颜槐不回去,他就绑他回去的意思。
颜槐还想跟他哥犟,兰幽却开口了。
“二公子,竟然令严有令,你就先回去吧!等明日有空你再来,我单独弹与你听。”语气间甚是亲昵,不复刚才对颜柏时那样冷情。
颜槐很有些为难,最后斟酌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那等宁非来了,你替我跟他告罪一声。说我今天有事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请他喝酒,赔今天失陪之礼。”
“好。”兰幽屈膝给他们行了一礼,目送着他们离开。
等离了水榭,走得远了。颜柏才不可置信地质问颜槐:“你居然带着驸马爷来这里听曲,就不怕安雅公主知道了,拿你是问吗?”
颜槐轻嗤一声,对他哥的大惊小怪很是不屑。
“这是清馆,所有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我们来这里是欣赏高雅的音乐,放松心情,没打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主意,你不要想得那么龌龊。”
颜周无语,转了头装没听见。
颜柏面色黑了下来,却也没有发作。他是真的以为他弟弟流连娼楼妓馆,是为了贪图身体的享乐。
“来这儿听曲的人多了去了,齐王殿下,长华公主驸马,包括那死了的颜高,还有颜清,他们都来过。上次颜高在这儿喝醉了酒,还闹了一场,非要拉着弹琵琶的锦儿姑娘陪他睡觉,搅得老子不能好好听曲,最后被老子狠揍了一顿,打得他再也不敢来了。”
颜柏略想了一下,前段时间颜高似乎真有几天鼻青脸肿,瘸着一只腿。问他怎么回事,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支支吾吾的愣是不敢说。敢情是被颜槐打的,难怪他不敢说了。
“当着兄长的面,老子老子的,如此粗鄙不堪的话,是护国公府公子该说的么?”颜柏训斥道。
“哦,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颜槐刚才一时激愤,那些话语便不经脑子的脱口而出,现在被他哥训斥,也知理亏,便乖乖地道了歉。
颜柏是从心里疼爱这个弟弟的,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自不会深究,只吩咐人把他押送回去,以防他在路上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