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他站在这里,急躁冲动也难掩关心。
心中酸涩的越来越重。
被人无视至今,忽然有人看重你的感觉真是令人难说。
没有花言巧语,没有敷衍陪笑,陈生的感情细腻,很是温柔。
暖意多少贴入心中,郭齐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在飞石落下时他咽下心中酸楚,抬起头神色坚定的与陈生说:“我知道的,端肖雪是河鯥之子,河鯥本就杀不死,若云馜能杀,肯定不会选择将他扔入无间狱留下这个隐患。他现在能出无间狱必然已是尊者,别说我与他是云泥之别,就算是师兄都不可能与他斗上一斗。”
“父亲倒是可以,只不过孟州太远了,坐骑又在孟邗手里……我其实心中清楚,今夜谁都不会有好下场,其实师兄不在我还挺开心的。师兄若在这里,大家可能都会将期许放在师兄身上,可师兄……也是会累的。而我、我也怕,我怕他会死在端肖雪的手里,所以他现在不在、不在、我也……挺开心的。”
“陈生,我其实很怕死的。”
郭齐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微红,但他并未退缩。
他说:“可我不能退。”
“为什么不退?因为小圣峰的名誉?可小圣峰的名誉算什么!名声不过虚名,只有活着才叫聪明!”陈生被他弄得头更疼了。他一步步朝郭齐佑靠过去,质问他:“你现在是要为了这个虚名去送死?你明明知道你就算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又何必如此!”
郭齐佑却说:“我知道,但旁人也知道。”
话音落下,陈生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一件因为端肖雪的出现被他忘在脑后的事。
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他慌张地往旁边看去,千衫寺中的僧人与修士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寺中。空中的修士身影飘逸,如同冬日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匆忙地来到这个世间,平稳地落入尘世的喧嚣里,画出一道绚丽又壮观的夜景。
“就算师兄在这里,就算师兄知道他打不过端肖雪,他也会去的。”
郭齐佑来到他的身前,在今夜与陈生说了不少心里话:“其实,听到端肖雪来了大家都很怕。”
“他从云端而来冲往城北。”
“寺内的僧人平日温和端庄,今日却吓得鞋子都穿错了。”
“修士们看着优雅沉稳,却一个个面无血色,汗流不止。”
“其实我也很怕,我也怕死的,你知道端肖雪可能是师兄跟你说过,但我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跟你说过端肖雪是异兽,他的父亲是河鯥,河鯥不死不老,生性暴怒贪婪,喜好吃肉。而端肖雪这凶兽什么都吃,上一次围剿他的人就是被他吃了。这点大家都清楚,可无论是螳臂当车也好,自不量力也好,心怀恐惧也好,该去的人还是要去的。”
“我们是修士,若是我们都怕了,若是我们都跑了,那城中的百姓该如何啊?因此就算是蚍蜉撼树,就算是自不量力,我们也要挡一挡他的脚步,能拖到师兄来,师兄再拖到父亲来就好了。”
“至于今夜……便做好当饵食的准备。”
“你看,”郭齐佑抬手只向空中,与陈生说:“去的人披星戴月,瞧着是傲雪寒梅,其实不过是送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