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未后悔过。他无心伤害任何人,但是在道义面前,有些伤害也无可避免。他问心无愧。
二人心中各自盘算,一时之间,空阔的房间里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
还是郑泽中先打破了沉寂。
“怎么,不再跟我讲你那些个大道理了?”他的声音幽悠飘忽,语气中带着不忿与不甘。
“你应该好好休息,保重好身体……”
“他少来教训老子!你以为如今这个局面被你一语成谶,你就有资本来教训老子了?我告诉你,你还嫩着呢!你还差的远呢!”
他突然大喝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与刚才的憔悴消沉判若两人。
崔云曦一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郑泽中这一掌拍得着实力大了,痛得他龇牙咧嘴。可是在崔云曦面前,颜面还是要的,他强忍着就是不哼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憋了好些天的闷气,现下一股脑地全撒在崔云曦身上了。
那个明昊遇事就只会哭哭啼啼,哀哀戚戚,口口声声让自己帮他、救他,殊不知祸是他惹下的,却哭喊着让自己给他擦屁股。
崔云曦就不同,沉着、冷静,遇事更不会怨天尤人,他会像个男人一样,用肩膀撑起一切。
正因为此,在崔云曦面前,自己可以像个孩子,寻求庇护。
但在明昊跟前,自己不得不做回大人,成为他的保护伞。
所以,当着崔云曦的面,他总是想要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不快。
崔云曦太了解他了,只要他觉得颜面扫地,或下不了台阶,就要先给别人一个下马威,通常就是骂人发泄,尤其喜欢骂他。
因为只有他敢跟郑泽中反着来,又总是忤逆他,顶撞他,他骂自己已经骂习惯了。
这次不可挽救的严重后果,更是顺应了自己以往的言论,郑泽中自然觉得脸上无光。
他一言不发,眼睁睁瞧着郑泽中发泄、谩骂,等他骂个痛快,再也骂不动了,瘫在椅子里开始喘息,他才慢悠悠问他: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毒品是碰不得了,可能还得弄个倾家荡产。”
郑泽中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说话还带着点儿喘。
突然,他把身子探过来,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像极一双狼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闪着凶残的冷光。
“你现在称心如意了吧?一切都被你言中,你很得意吧?”
“得意谈不上。今天的局面我一早预料到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者后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不慌不忙地应答。
“你倒挺会预料!所以,早早地把给客户的赔偿金都打过去了?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预料这次会阴沟里翻船呢?”
他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这也是早在崔云曦的意料之中。
他并无讶异,面不改色心不跳,清晰明确地回答道:“实不相瞒,每一次走海运,我都会提前准备好一笔支付给客户的赔偿金。这叫未雨绸缪。”
“我说过很多次了,‘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不是不遇,只是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