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孙教官,打个平手,还比吗?&rdo;王天纵问道。
孙教官脸上的倨傲之色也没了,正容道:&ldo;王队长的短枪打的好,兄弟还想讨教一下!&rdo;
陈铁蛋偷偷一笑,对李贵道:&ldo;比手枪?呵呵,咱师傅玩的最漂亮的就是短枪,这姓孙的要找难堪了。&rdo;
&ldo;不敢这么说,瞧他也不是等闲的,明明知道师傅手枪好,还要比,那肯定是有一套!&rdo;李贵不敢苟同。
孙教官看着王天纵,从枪套里掏出两把左轮,问道:&ldo;您先来,还是兄弟先来?&rdo;
王天纵笑道:&ldo;还是您先请吧!&rdo;
孙教官也不答话,拨开转轮,小心的检查了一下,如果一甩手把转轮合上,双手伸的笔直,对着前面十丈远处的手枪靶,&ldo;砰、砰、砰&rdo;,一瞬间两把枪的子弹都打空了。
庄虎臣对这个年轻教官越看越喜欢,人长的好也就罢了,老子又没龙阳之癖,对断背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枪法真是了得。前几天,庄虎臣自己也摸着枪,过了过瘾,长枪还好,起码是个人都知道三点一线,手上力量不足,咱可以拿枪托架起来放。短枪就麻烦了,后坐力震的一开枪,枪口就朝天,子弹都不知道打到什么地方了,放了十几枪,就没一发上靶的,弄的庄虎臣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打了。一般短枪,放的时候都需要一只手压住放枪的那只手的腕子,这样才好控制,象他那样,双手伸的笔直,那就全靠手腕的力量了,不容易,太不容易。
靶坑里伸出的牌子,又是全部十环。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都知道王天纵的手枪一绝,但是怎么能赢了孙教官,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王天纵傲然一笑,两只手抓出两把子弹,然后又把枪掏了出来,手里又是枪又是子弹,也亏了他那两只大手,但凡手掌小一点,都抓不下。
&ldo;砰、砰、砰&rdo;,王天纵先是左手开枪,打空了枪膛,右手的枪也响了,左手还不耽误单手装子弹。一心二用?周伯通的传人?庄虎臣又惊又喜,手下真是藏龙卧虎啊!
一转眼的功夫,王天纵已经是两只手都放了三轮了,三十六枪打完,靶子上赫然两个大字:灭洋!
&ldo;好!&rdo;叫好声把天都震破了。
庄虎臣分开人群,拉着他俩的人道:&ldo;好了,不要比了,都是英雄好汉!咱们中国多些你们这样的英雄,洋人怎么还有胆量小看了咱?&rdo;
孙教官这才发现钦差大人也在,连忙单膝跪地,庄虎臣一把扯了起来,笑盈盈道:&ldo;不用多礼了!来人,一人赏五十两!&rdo;
&ldo;谢钦差大人!&rdo;
庄虎臣亲切道:&ldo;你是天津武备学堂的吧?&rdo;
&ldo;回大人的话,是!&rdo;
&ldo;好啊,天津武备学堂的都是好汉!洋兵攻打学堂的时候,五十八名学生兵战到最后一人,全部壮烈殉国!真是好男儿啊!&rdo;庄虎臣挑了大指赞道。
孙教官全身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抖个不停:&ldo;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rdo;
&ldo;是啊!&rdo;庄虎臣有点疑惑。
&ldo;大哥,二哥!&rdo;孙教官楞了半天,突然从胸膛里撕心裂肺的哭号起来,声音如同笼子里的困兽,不象是人的声音了!
第六十八章-~军心可用~
庄虎臣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痛,一个大男人要伤心到什么地步,才能当众哭成这样,要多大的悲哀,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孙教官蹲在地上,双手深深的插在泥土里,手里抓着两把土,一根还算青翠的草在指头缝里露了出来。
&ldo;起来说话,也是个教官了,成个什么样子!&rdo;庄虎臣强压着情绪,故意冷冷道。
孙教官跪在地上,膝行几步道:&ldo;大人,大人,求求你,把我派到最前沿吧!我要报仇啊!&rdo;
孙教官声音哽咽的哭诉着,周围的人无不动容,庄虎臣的手也攥成了拳头,牙齿磨的滋拉拉响。
孙教官名叫孙明祖,祖籍是安徽人,父亲是老淮军的一个守备,他自小就跟着父亲到了天津。甲午年的时候,父亲死在了朝鲜,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也去世了。自己和两个哥哥立誓要报仇,连三年的孝都没守,哥哥就直接去考了天津武备学堂,自己晚了一年,也考上了。这次联军打天津的时候,两个哥哥都留下保卫学堂,自己和其他的同学去了北京。一直也没他们的消息,今天猛然听见,五十八人全都殉难,当时就控制不住了。
庄虎臣轻轻搀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扶起来,可是他哭得都开始抽搐,死活也拉不动他。庄虎臣也是难受,他一家可以说都是死在洋人手里了,父亲、哥哥三个战死,母亲也是因为伤心过度病死的,可以说也是间接死在洋兵手里的。家已经破了,就剩下他孤单一人,换了谁,能承受的了?
庄虎臣看着周围的兵勇通红冒火的眼睛,心头一热道:&ldo;弟兄们!洋兵害的岂止是孙教官一家?日本人在旅顺,把全城杀的就只剩下三十六个搬尸首的,三个月前,俄国鬼子在东北海兰泡,把当地的百姓都赶到江里,几千口子都活活的淹死!&rdo;
陈铁蛋知趣的搬了把太师椅,庄虎臣跳到椅子上继续演讲。下面的兵勇听着这些从来不知道的事件,集体的沉默,但一个个拳头都攥的紧紧,眉毛拧成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