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鸿彰深深的吸了口雪茄烟,吐出个烟圈,方道:&ldo;你误会了,些许玩物,我哪里会舍不得?钦差大人给咱们曹家那么大的好处,慢说要个照相机,就是说把这&lso;三多堂&rso;拿去,我都没二话,只是我不明白,他在前线,要这个物事做什么?&rdo;
&ldo;这个,学生也不晓得,估摸是前线打的顺手,大人高兴,有玩的心了,总是好事儿!东家不要疑虑。&rdo;
曹鸿彰笑道:&ldo;但愿如此吧!&rdo;
&ldo;三多堂&rdo;的门口,几个伙计小心的把照相机装到木箱里,又拿稻草给揎上,方才订上三寸多长的洋钉。然后又轻手轻脚的给搬到大车上。
李贵带着几个回回马队的亲兵押着大车,往娘子关的方向前进。
祁县&ldo;在中堂&rdo;红绸子挂的到处都是,六角宫灯更是从大门口悬挂到内堂。朝廷赐的几块匾擦的放光,金灿灿的大字在阳光下闪耀。院子里八仙桌子摆了两百多张,二堂的院子摆不下,连内堂的院子都摆下了席面,也不顾及内外之防了。今天是乔家老东家乔致庸八十二岁的大寿,难怪一向节俭的乔家也摆开这么大场面了。
乔家现任的掌门人少东家乔映霞一身光鲜的官服,站在门口迎客,五十多岁的马荀大掌柜在旁边做陪。乔致庸年纪大了,只是坐在一把乌沉沉的核桃木太师椅上接受众人的道贺。老头今天高兴的胡子都撅的老高。
大门口的轿子把路都给堵了,只见一匹高大的西洋战马飞一般的在石板路上奔来。那骑士控马的功夫也着实的了得。人群中、轿子缝里,七扭八拐,速度居然不怎么减就到了大门前。马上的骑士一勒马缰,战马&ldo;稀律律&rdo;一声暴叫,前踢腾空,人立起来。把大门口的乔少东家和马荀吓了一大跳。
&ldo;快去禀报乔东家,钦差庄大人给他老人家贺寿!&rdo;马上的骑士二品的顶戴,四方国字脸,说话有点艮艮的甘肃口音,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回回营的管带马福祥。
乔映霞急忙拱手道:&ldo;大人辛苦,先下马喝杯水酒!小的现在就去请家祖父!&rdo;说罢,飞奔进去请乔致庸。
又是一匹马把石板路踏的&ldo;哒哒&rdo;响,但是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好的骑术了,一会撞了轿子,一会又勒住马慢慢往前挪,一条不长的巷子半天才过来。
&ldo;马哥,你也跑慢点,累,累死我了!&rdo;马上的人瘦干干的身体随着喘气不停的上下起伏。
马福祥得意道:&ldo;你们这些汉人就是没用,骑个马就累成这个样子!&rdo;
瘦干干的人不屑道:&ldo;你的屁股又不疼了?&rdo;
马福祥怒骂道:&ldo;陈铁蛋,你个王八蛋,还有脸说?&rdo;
陈铁蛋一脸的坏笑也不答话。
不多时,乔映霞搀扶着满脸堆笑的乔致庸。
马福祥翻身跳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泥金字的大红礼单。
乔致庸笑的老眼里都挂着泪花道:&ldo;小老儿的贱辰,怎么还敢劳烦钦差大人挂念!让大人破费,真是惭愧的很啊!&rdo;
老头接过礼单,看了一下,脸色一变,从怀里掏出老花眼镜,看了又看,突然高声叫道:&ldo;来人啊,给我放鞭炮,越大的越好!准备三牲,今天我要在家庙告祭天地、祖宗,告祭左爵相的在天之灵!钦差大人的这份厚礼,好,好,好!&rdo;乔致庸连道了三声好!
马福祥微微一笑道:&ldo;这件事情,大人交代,一定要办好,拜托老东家了!兄弟告辞了!&rdo;
乔致庸用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敏捷拉住了马缰绳道:&ldo;大人公务,小老儿不敢耽误,但今日不同,我高兴啊!喝碗酒再走!&rdo;
一个伙计端过酒碗,乔致庸双手恭敬的捧上:&ldo;来,大人喝了这碗壮行酒,为我山西父老,为我大清,再建新功!&rdo;
马福祥也不客气,仰脖子一饮而尽,仿佛没有喉咙眼一般。
乔致庸笑盈盈的又捧了一碗酒,递给了陈铁蛋:&ldo;这位军爷,小老儿是认得的!也祝军爷奋勇杀敌,早建功勋!&rdo;
陈铁蛋收了平日的皮相,满脸的庄重,双手接过,学着马福祥的样子当凉水往肚子里灌,偏偏没那个本事,呛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马福祥看他终于把那碗陈年老白汾喝到肚子里,一抱拳道:&ldo;乔老东家,各位父老,告辞了!&rdo;
马荀拉住他,望他手里塞了一张东西道:&ldo;大人辛苦,一点心意给大人道乏!&rdo;
马福祥看了看,是一张一千两的龙头大银票,微微一笑,又递给了他:&ldo;我家大人的王法大,兄弟谢了,莫难为我!&rdo;
说罢,手按马鞍,一个片腿,潇洒的飞身上了马,略一拱手,自顾自的打马扬鞭而去,陈铁蛋也是呵呵一笑,也跳上马,扬长而去。
乔致庸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ldo;虎贲啊!我大清多少年都没见到这样的熊虎之军了!&rdo;
乔映霞奇怪的问道:&ldo;祖父,钦差大人送了什么礼物?祖父如此的开心?&rdo;
乔致庸把礼单递给他,他看了大惊失色道:&ldo;这份礼物也太大了,咱乔家消受的起吗?&rdo;
乔致庸道:&ldo;快去把广盛镖局的戴爷请来,大家参详着把这事儿办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