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大福缙扯着嗓子喊:&ldo;快去,快去找太医!&rdo;醇王载沣十七、八的年龄,老醇王地门风,性子软弱,这次被挑唆着来祁县闹事,本来就有点心虚。又见太后发了那样的一份电谕,更是心慌。路上几次问桂春,可桂大学士总是一副欲语又止的神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您可别再给你那皇上哥哥遭灾惹祸了。更是弄地他没了主张。本来他是打着主意要买太后好儿的,可老佛爷的旨意里就差说把他们这些人都砍了,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可又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更是如同怀里揣个兔子。
他见载振眼睛滴血,拼命往西安赶,也就把心一横,撇了大队,不过他不是打算去报仇的,而是要赶紧回去,看看如果出了什么差子,好尽早弥缝。他平素就身子孱弱,而且马也骑的少,那种随着马地颠簸而身子也节律性上下起伏地法子用的不熟悉,鞭子都快抽断了,马也跑不快,还把自己累个臭死。
回到西安,又发了愁,老醇王死地早,他可不象载振还有个爹可以商量,哥哥光绪倒是皇帝,可那也是庙里的泥胎,虽受人香火,却苦无灵验。老佛爷更是在气头上,哪敢去触她老人家的霉头?没奈何,只好去敲荣禄的门了。
荣禄的大烟袋锅子在铜盆上敲的&ldo;当当&rdo;响,直震耳朵,半眯缝着眼睛又自己装上了一锅。他的习惯是装烟的活是不让下面人插手的,据说烟装的松了紧了,影响味道,还是自己动手有把握些。
荣禄手下头号谋士顺天府尹陈夔龙亲自给载沣沏好了茶,双手捧了过来道:&ldo;醇王爷,您请用茶。&rdo;
载沣强笑道:&ldo;小王谢庸庵先生了。&rdo;
陈夔龙圆胖脸上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ldo;下官哪当的起王爷一个谢字。&rdo;
小醇王眼巴巴的看着荣禄,见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道:&ldo;荣中堂,小王有个难解的疑惑,望中堂教我。&rdo;
荣禄这才放下烟杆,笑道:&ldo;奴才哪有什么可以教醇王爷的,奴才是带兵的丘八出身,王爷要是有学问上的事情不明,自可以去求教赵中堂,他可是两榜进士,翰林出身,那学问可是大了。&rdo;
载沣见他东拉西扯,也是着急了,扑通就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ldo;中堂救我啊!&rdo;
荣禄急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着他的肩膀要把扶起,小醇王是说什么也不起来:&ldo;中堂不救小王,小王就跪死在你这里。&rdo;
荣禄叹了口气道:&ldo;王爷啊,你起来吧,王爷莫怕,你头上的雷已经有人给你挡了。&rdo;
载沣又惊又喜道:&ldo;中堂,是哪个救小王的?可是小王到现在还知道到底是犯了哪条,老佛爷为什么如此的生气?&rdo;
荣禄笑道:&ldo;王爷,你也太糊涂了,那些洋兵是庄虎臣预备着议和的时候给太后她老人家挡雷的,你们要杀他们,岂不是要置太后于咱们这些臣子不忍言之境地?还好啊,总算是有人给你把事情抗下啦,替王爷你挡灾的就是庄虎臣。&rdo;庄虎臣三字一字一顿。
载沣一楞:&ldo;是他?不大可能吧?&rdo;
荣禄把一份电报稿子递给了他,他看得眼睛都直了,手颤抖着道:&ldo;他当真是这么办的?&rdo;
荣禄笑着用戏文里念白的口气道:&ldo;当真!果然!哈哈!&rdo;然后拉着载沣亲切道:&ldo;醇王爷,你和别个不同啊,这次老佛爷着实的恼了,连皇上都受了申斥,今后大清的天要靠你来撑,可万万不可再如此孟浪了。&rdo;
载沣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也难怪他激动。本来一场杀俘的闹剧,经过庄虎臣的生花妙笔,居然变成大清皇帝、皇太后派遣光绪之亲兄弟醇亲王载沣携贝勒载振及一众大臣,前往大营慰问联军俘虏,并向联军官兵宣谕我大清皇太后、皇帝与西洋各国万世友好之意,并赠送慰问品肉类、粮米、菜蔬若干,联军官兵俱称颂我大清为文明、礼仪之邦云云。
荣禄哈哈大笑道:&ldo;醇王爷,您就放心吧,一天的云彩都消散了,今天老佛爷看了这封电报那是连叫了三声好!哈哈,王爷,怕是太后对王爷你还有些封赏怕也说不得啊!&rdo;
三人都是笑得开心,载沣的眼泪都滴到下巴上了,只是心里暗想,欠庄某人这诺大个人情,道声谢谢恐怕是还不上的,这朝廷里的人情可是随便能欠得?
第一百一十章-~一个小目标~
庄虎臣被大营里的起床号给吵醒了,头疼欲裂,昨天实在是喝的太多了。那些记者,看着斯文,喝酒可不含糊,几十个中外记者,都是拿着汾酒当凉水,看来都是些沙场老将,&ldo;酒精&rdo;考验过的。大营的军官当陪客,被喝趴下十多个,庄虎臣更是喝了吐,吐了接着喝,还没到半场,已经是人事不省,怎么被抬到床上的,也记不起来了,更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上了些什么菜,只记得见人就举杯。
现在头疼的连想再睡个回笼觉都不行了,叫亲兵送了杯浓浓的热普洱,又拿滚水烫了个手巾把子擦擦脸,才多少强了些。睡不着,又不想起来,就随便找了本乾隆版的《三国演义》翻了翻,这线装书都是竖版的,而且又是繁体,看得累得慌,没瞧几眼,就给扔到了床角。百无聊赖,心里突然觉得不舒服。自己这些日子又是忙着开钱庄发财,又是忙着打仗,这又颠颠的给这些旗人大爷擦屁股,脚都不沾地。今天总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可偏偏没那个享受的命,却又人闲心不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