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驭德死死的盯着他道:&ldo;你快说,快说,我好象明白了一点儿。&rdo;
杨士琦把嘴里的毛豆腐吞了下来,吃地有点急,外面不热了,里面还烫,张着嘴吸了几口凉气,又喝了半杯凉茶,方道:&ldo;你就说这次杀辅国公吧,似乎是大人一时动了火气,可是细想想,不是那么简单。大人当了钦差以后,一共就拿俩人开了刀,一个是刚毅的侄子,一个就是这辅国公。都不是一般人吧?换了别个?谁敢动他们?就是奉了太后的电谕,也不能轻易下手吧?况且电谕也只是说便宜行事,可也没说要把载澜砍了啊!&rdo;
赵驭德点头称是道:&ldo;对啊,就是这里的关节,我想不通啊。&rdo;
杨士琦笑道:&ldo;这正是大人高明的地方,杀鸡给猴看,杀地次数多了,怕是吓不住猴子吧?要是换过来,杀猴子给鸡看,那恐怕鸡就老实了。刚毅、载澜,这都是挑唆着朝廷和西洋十一国开战地主,又是闹拳闹的最凶地,其实,骨子里是烧的大阿哥的热灶,就等着有一天,大阿哥袭了大统,他们就是拥戴的功臣。可惜,打错了算盘,太后虽然嘴上还没说,但西洋各国都是向着皇上的,老佛爷也没办法废了皇上,立大阿哥。既然皇上废不了,那这些人早晚就没个好儿!还不都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况且端郡王在北京城的时候就闹的不成个样子,带着些个拳匪冲了紫禁城,要杀咱光绪爷,被老佛爷当时就给骂了出去,那个拳民的头儿当时就给砍了。有这样的爹,大阿哥还想即位,怕是做梦!载澜也是个不开眼的,那时候闹的就够劲,现在居然还闹,那不是取死之道?这些人,现在连老佛爷都恨着他们,气他们给太后遭了灾,惹了祸!谁宰了他们,怕是太后她老人家高兴都来不及呢!&rdo;
赵驭德恍然大悟道:&ldo;你的意思是说,少爷杀人都是挑好了的,专拣那些看着牛气,实际上底子潮的杀?&rdo;
杨士琦会心的一笑道:&ldo;赵东家,你终于开窍了!你想啊,现在朝廷和洋人议和就是眼眉前的事情,载澜又闹这么一出,大人杀他不是白杀?现在这些闹着重用拳民和洋人开战的人,朝廷的大佬抖落还怕抖落不干净,谁肯粘这个包?大人杀了载澜怕是故意的要和这些装神弄鬼的义和团还有这些拥立大阿哥的人撇清关系!&rdo;
赵驭德将信将疑道:&ldo;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怕是没有这么深的心机吧?&rdo;
杨士琦一撇嘴道:&ldo;咱们大人,年纪虽轻,但是心眼比你多十个都不止!&rdo;说罢,又夹起一块毛豆腐,放在嘴里细细的嚼,满意的笑道:&ldo;一天能吃上这么几块,给个军机大臣都不换啊!&rdo;
第一百一十三章-~西安不安~
庄虎臣在祁县心情异常的复杂,虽然和楚颦儿谈不上有多恩爱,可是毕竟三拜都拜了两拜了,还差这最后一下子?何况一想起,那天她手拿火铳救了自己的命,还有那天她伏在自己膝盖上,梦中还在念叨着:&ldo;我怕。&rdo;心就软的和面条一样,又耐不住赵驭德没完没了的唠叨,就答应把婚事补办周全了。赵驭德这下乐坏啦,立马开始张罗,张灯结彩自不在话下,南北戏班,唢呐锣鼓,凤冠霞披,各项执事,自是安排停当,又有乔家十二万分小心的巴结,那必是妥妥当当。楚颦儿现在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见人,只有冰儿进进出出的给她递东西传话。冰儿这丫头天天走路都跳着,好象要嫁人的是她自己一样,天天乐的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庄虎臣本来有点担心,毕竟娘子关那里还算是前线,但是赵驭德和杨士琦都劝他别担心,防御体系已经够完备了,而且和议在即,没什么可担忧的,再说了,祁县离娘子关不过一百多里,战马跑疯起来,两个时辰就到了,两个地方又都有电报,有什么消息,那是瞬息即至。都让他安安心心的做新郎吧。
这边庄虎臣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婚事,预备小登科。西安城里,突然狂风大做,不多时就下起了暴雨,已经是快到中秋节了,这么大的雨还真有点少见。
陕西臬台衙门的二堂现在住着的是端郡王载漪,今天他这里格外热闹,堂屋里聚集了几十号系着黄带子和红带子的宗室、觉罗。
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瘦刮刮的刀条脸,腰间系着黄带子,下面还有一个明黄的卧龙荷包,一看这个颜色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东西,汉玉头子晃荡在身下。看他的长相,就知道肯定是爱新觉罗家的种儿。他半躺半靠地在一个紫檀木雕福寿圈椅上,从怀里拿出个纯银的扁盒子。在里面掏出一根洋烟卷,然后用手捻着把烟丝倒出了一半。
一个年轻的红带子瞧着稀罕,问道:&ldo;伦贝子爷。您这是整地什么景儿?好好的烟卷怎么给掏空了?&rdo;
伦贝子得意的笑道:&ldo;小子,学着点吧!&rdo;说完,从卧龙荷包里取出一个小锡纸纸包,掏出一个烟泡,搓成细条,又给塞进半空的烟卷里。旁边下人赶紧划了洋火给点上。
伦贝子深深的吸了一口,陶醉的吐了个烟圈道:&ldo;小子,瞧见了吧?奥匈帝国的烟卷,英吉利的泡儿。俩洋鬼子伺候着咱呢!&rdo;
一群人都凑趣道:&ldo;就是,要是论懂享福,那咱们大清国谁能比得上您伦贝子!&rdo;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满道:&ldo;我说溥伦,这端王把咱们都召到这儿,他怎么还不露面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