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龄的话恰巧打在庄虎臣的七寸上,总不能按照外国的法律处置中国人吧?拿前朝的法律杀本朝的人,那就更是笑话了!
起兵反清事发仓促,马福祥、李贵、陈铁丹杀进北京城的时候,连庄虎臣都给瞒着了。现在那么多的大事没有处理,哪里有时间立法啊?可没有立法,又如何追究寿元的犯法呢?军法倒是有,可他也不是军人啊!
容龄说的威廉一世的例子,庄虎臣清清楚楚。威廉一世要建皇宫,门前有个磨坊挡了视线,皇帝派人去和磨坊主谈判,打算给他点钱让他搬家,可磨坊主是个杠头,一而再的谈判也不行,给再多的钱也不搬,皇帝的面子也不给。
威廉一世是何许人也?跺跺脚全欧洲都要颤抖!他也恼了,派御林军直接把磨坊给拆了,磨坊主也是个妙人,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拦,他也清楚,这个时候敢拦着,御林军的丘八还不拿枪托砸死他?
磨坊主等房子拆完,一纸诉状把皇帝告到了法院,法院判定威廉一世败诉,要求将磨坊重新恢复。皇帝无奈,只好派人将满地的瓦砾重新给恢复成原样。
威廉一世可不是英国国王那种摆设啊!他是实君宪政,是德国的名义与实际合一的最高统治者,可他依然没有试图挑战法律的尊严。
等到威廉一世和磨坊主都死了以后,磨坊主的儿子想搬家,就给威廉二世写了封信,希望把磨坊卖给新皇帝。
威廉二世虽然昏庸,可这点上不糊涂,他回信道:&ldo;我亲爱的邻居,听说您有了困难,我以个人的名义,送给您三千马克,至于您的磨坊,就作为我国司法独立的证据,让它永远的竖立在皇宫外面,成为我国人民的骄傲。&rdo;
这个故事,在后世是家喻户晓,可是杨士琦、李叔同他们还真的没听过,当容龄将这个故事讲给他们听的时候,他们都不禁暗自赞叹,这德国在短短几十年就变得无比强大还真的不是偶然的。这磨坊主一家要是活在大清,恐怕早就被诛了九族了!那个法院的所有法官也肯定是杀头的杀头,充军的充军,敢判皇上败诉?找死啊!再说了,中国几千年了,有哪个衙门敢接告皇上的状子?
容龄把庄虎臣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要是治寿元的罪,那就是不教而诛,法无明文不为罪,可要是不治罪,这样贪赃枉法的典型都不处置,更是无法服众。
&ldo;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贪官都不能处置吗?难道非要等到法律正式出台,才能抓人、判刑?现在犯的罪就无法追究了吗?&rdo;庄虎臣很是不甘心。
容龄淡然一笑道:&ldo;我的大元帅,您可是受过西洋教育的啊!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底线,任何一个国家,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情都是犯法的,而立法则是要根据国家的实际情况来订立法律,在立法的时候,完全可以向前追索,比如二十年前犯的法依然是要被治罪的!寿元这个事情,将来会作为经典案例,彰显我国司法之独立精神和法律的尊严,更会让天下人知道我朝的皇帝是个真正尊重法律的圣明皇帝!&rdo;
杨士琦拍着大腿叫好:&ldo;好,大格格果然见解不凡,正应该如此,寿元这个混蛋,先把他软禁起来,等法律条文颁布以后,就按照王法依律治罪,这才能让天下归心!既可示意天下,我朝王法之威严,又能惩治贪官污吏!有经有权,大格格女中诸葛!大帅得此贤妻,我朝兴旺之期不远矣!&rdo;
庄虎臣看着容龄,心绪很复杂,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自己怀里起腻的小女子,而是一副堂堂正正的国母形象。让人不得不敬三分,怕七分。
可自己怎么就觉得,突然和她就疏远了呢?女人太聪明了,就会变得不可爱!还是以前那样傻乎乎的更讨人喜欢!
第三百六十九章-~真假天皇~
顺远东总督府里,庄虎臣喝着牙买加的咖啡,浓郁的)e飘荡,红木匣子里还放着古巴的雪茄。这间办公室也确实太大了点,雪花石膏和大理石的装饰,西班牙进口的水晶吊灯,屋子有种浓重的欧洲风情。显得奢华而精致。不得不说,这个阿列克赛耶夫总督,虽然在政治和军事上一无所长,但是论享受,却还有几分品味,不是户可比的。
庄虎臣看着南洋红木办公室上的一份电波译稿在发呆,不时的挠挠头皮,他这个习惯被楚颦儿笑话他没有太村俗,所以他接努力的给改了,但是一遇见搞不明白的事情,就自认而然的又出现了。
他接到一封电报,这封电报是从日本东京发来的。李叔同在日本搞的《中华快报》实际上就是个特务机关,日本人早就清楚这一点。因为一直和日本算是同盟关系,日本人也就没动过这个报馆。等到和日本开战以后,有些人没来得及撤回国内。没想到,日本政府不但没去封报馆抓人,反而派兵保护。而且直到现在,日本也没有向中国、英国、法国、美国宣战,反而将最精锐的兵力调集起来保护使馆和各国侨民,并开放港口和码头,帮助各国船只撤侨。
这让庄虎臣不禁暗自赞叹,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这些人都不是凡人啊!这是给将来议和留了余地,如果这个时候把人抓了,或者杀了,这个仇就解不开了,而宣战则就更加不明智,宣战的结果只能把这场突发事件上升到国战的阶层,那日本就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