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看到归子佩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林秀拍了拍她的手臂,唏嘘道:&ldo;也没陪你回来?唉,你说他们这些做丈夫的,眼里除了工作还有什么?&rdo;
他们?丈夫?谁的丈夫?
时夏突然觉得自己的关节变成了锈蚀的齿轮,要不然,为什么她现在连离开都不能够,而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归子佩扯出一个笑容。
太难看了。
&ldo;阿夏。&rdo;身后的桌子颤了一下,旁边传来程云起好似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声音,时夏匆忙地回过神来,看见友人扶着桌子,面色惨白,&ldo;阿夏,我觉得,有点不太好……&rdo;
&ldo;你醒了?&rdo;时夏察觉到程云起的手颤了一下,抬起头一看,她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ldo;要不要喝点水?&rdo;她刚刚睡了会儿,声音还沙哑着。
程云了点头,润了嗓子之后,她问:&ldo;我晕倒了?&rdo;
时夏不看她,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声音不大,但在深夜里听来还是让人心颤:&ldo;贫血。程云起你倒是告诉我,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是怎么把自己搞到贫血的?你最近是有多忙?!&rdo;
程云起垂下眼睛看着被单,她的手搭在边上,除了那些细弱的青筋,几乎和医院的床单融为一体。冬日的夜晚一切都是寂静的,连虫声都没有,程云起想,也许应该庆幸时夏让她住了单人病房,要不然肯定会打扰别人休息。
&ldo;其他人呢?&rdo;她轻声地问。
时夏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说:&ldo;我让她们都回去了。&rdo;说完又自嘲道,&ldo;我这个孤家寡人陪你正合适。&rdo;
&ldo;你要不要给付战打个电话,这么晚了,他该担心。&rdo;时夏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程云起终于抬头看她,眼睛里黑得像夜里的潭水,里面是绝望后的破釜沉舟:&ldo;没必要,阿夏。我们已经要离婚了。&rdo;
看着时夏震惊的神色,程云起居然还笑了起来:&ldo;不过这么说我最近确实挺忙的,离婚协议真的很麻烦。&rdo;
&ldo;为什么?&rdo;时夏愣了半晌,终于问出了声,而后眼神一冷,&ldo;他出轨了?&rdo;
&ldo;不是。&rdo;程云起摇了摇头,她拉住了时夏的手,像是要从中汲取一些力量,&ldo;阿夏,你懂吗?我爱他,但是整个生活只有爱他的那个女人,不是我。我被捆住了,绳索的那头就握在他手里,我越挣扎,就捆得越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要么我窒息而亡,要么就变成一个畸形的,能由他一手掌握的废物。阿夏,你告诉我,我这么做,是对的吗?&rdo;
时夏收紧了握着的手,她在一瞬间里想了很多,比如那个天真无辜的孩子,比如离婚后的社会压力,但她看向云起的眼睛,发现自己几乎要被那片巨大的悲哀和自我怀疑所淹没,她突然就什么都不想了,她不能看着挚友在自我毁灭的边缘,而只是旁观者做一个帮凶。她说:&ldo;云起,你做得对。&rdo;
程云起看起来几乎要落下泪来,但她只是闭了闭眼睛,然后拿起了床头的水杯,向着无人的空气中遥遥致意:&ldo;敬勇气。&rdo;
&ldo;你一直都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勇敢的一个。&rdo;时夏看着她,眼底最深处几乎有点羡慕。
&ldo;我记得几年前咱们讨论过这个话题,我当时说了什么?&rdo;这时候程云起看起来已经轻松了些,问道。
&ldo;你说我不能永远等别人回来,你还说一张去美国的机票并不贵……&rdo;时夏想起当年那场漫长的谈话,然后她轻声地说:&ldo;但是勇敢的滋味并不好受,云起。&rdo;
那个夏天飞机降落在纽约,时夏飞跃万里,旁观了一场完美的婚礼。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离过婚,有人准备离婚。
第4章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