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站定,拉开一点距离看她,应该就是那个叫陈伊思的实习生了,她问道:&ldo;有事吗?&rdo;
陈伊思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尽力平复了自己的声音说:&ldo;我大概知道您为什么来找副院长,我,我想先跟您谈谈。&rdo;
&ldo;谈什么?&rdo;话这么说着,时夏也不过是把脚步从门口移到了窗户边。
出乎她意料的是,陈伊思向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俯下身子的时候,用那种还带着泪意的声音说:&ldo;对不起!&rdo;
时夏放轻了声音问:&ldo;为什么对不起?&rdo;
&ldo;时老师最近遇到的问题,都是因为我。&rdo;她直起身子,缓慢却坚定地说,&ldo;陈副院长是我的父亲,他发现了我对您的感情,就想出了那种方法,我真的,很抱歉!&rdo;
她看起来又要哭了,时夏摆了摆手说:&ldo;听起来确实有点麻烦,不过还好,我没觉得很困扰,现在的话,也算有一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了。&rdo;
陈伊思吸了吸鼻子:&ldo;我能问您是什么解决办法吗?&rdo;
&ldo;能啊。&rdo;时夏转过身看她,&ldo;不过我不会回答。&rdo;
陈伊思愣在原地,只能看着那个她从第一面就开始憧憬的身影走向她刚刚跑出来的房间,她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说:&ldo;时老师,我很抱歉,但喜欢您这件事,我从不后悔。&rdo;
慢慢悠悠从楼上晃下来的时候,时夏一身轻松,只是这轻松却被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的那个女人轻易击破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是烦恼约谈吗?这么多人上赶着和她&ldo;谈谈&rdo;,再这样真的要收费了啊。
&ldo;时医生,今年多大了?&rdo;
时夏没想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她们站在走廊巨大的落地窗旁边,玻璃是冷色的,所以就算今天的太阳很好,被滤过一层之后也只剩下了无情的色调。她看了一会儿对面的女人,直到对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
&ldo;顾夫人是想算算时间对不对得上吗?&rdo;时夏本来想着,如果这个人可以无视这场意外的重逢,那她也能假装今天只是为了同事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但既然她追上来了,那就算了,毕竟被抛弃的那个,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顾夫人,或者说,许莹为这话里的潜意识煞白了脸,但还是勉强维持住体面的样子,颤抖着嘴唇问:&ldo;什么意思?&rdo;
时夏笑了一声:&ldo;你保养的很好,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rdo;哪怕没有见过她一眼,哪怕外公怕触景生情收起了家里所有的合影,但是总是独自一人的那个孩子,还是会偷偷打开上锁的抽屉,偶尔,想去看一看照片里的人,给心里的那点无望的期盼一点甜头。
但后来就不了。时间总能教给人许多东西,比如说,不该期盼的,就别再期盼。
许莹一时间被各种情绪击中,埋藏多年的愧疚翻滚上来,让她几乎窒息,只能喃喃说出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的名字:&ldo;夏夏……&rdo;
在和父亲仅有的通话里,老人会这样叫着那个孩子,告诉自己,夏夏今天会喊妈妈了;夏夏今天自己一个人去学校了;夏夏考上了很好的高中……而自己呢,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沉默,最后,被负罪感折磨到自我麻痹,将这一场不相见延长了三十多年。
时夏听见这个称呼,只是歪了歪头,纯然困惑地问:&ldo;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