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中军像是纸糊的一般,被呼延灼的连环马一冲即散,田虎的局势立马显得有些微妙起来,前有久攻不下的强敌,后有新来的追兵,又无援军。虽然人数上不落下风,但是打仗不是数人头啊!
田虎阴沉着个脸,一言不发。
官军中军那里又有变化,原来这帮骑兵后面该跟着一群步兵,约有两三千之数,加上前面的骑兵已经有了五千!
若是再加上正在交战的梁山主力,以及还没出战的那八千士卒,梁山第一次在兵数上不落在下风。
嗯?田虎听到北面有动静,急忙看去,原来是先前那没有出战的八千士卒也压了上来,气势如虹的怪叫着朝着田虎军杀去。
前有狼,后有虎。
乔道清看着田虎阴晴不定的脸色,急忙劝道:“大王莫慌,不妨舍弃官军,我等先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回到河北,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田虎闭目良久,才睁开眼道:“先生……”
声音有些沙哑。
“先生,回不去了……自从我投降朝廷的那一天就已经回不去了。”
田虎说着,抽出来自己的佩剑,摩挲着道:“以前听戏,总爱听霸王别姬那一段,却不懂霸王为何不肯过江,如今我才能懂得霸王的心思。”
田虎自言自语说话间,卞祥、山士奇、孙安、马灵、李天锡等人已经聚到了身前,个个身上都挂着彩,卞祥与田虎的私交却是极好,急忙劝阻道:“田虎哥哥莫要灰心,有我等在呢!”
田虎摇了摇头,道:“你让我说完。”
不理会众人,田虎看着东北方向道:“我,田虎!不过是沁源县的一个猎户罢了,承蒙各位兄弟看重,这才推举田某人做了头领,可是我等纵使如何纵横河北,却抵不过人家西军的两三万人,这大宋气数未尽啊!大宋气数未尽,我等就像那东汉末年的张角、秦末的陈胜吴广一般,都做了人家探路石。”
田虎说罢,转过头来,看着众人道:“诸位兄弟,我不甘心做一个石子,又怕诸位兄弟日后随我上了东京的刑场,这才投靠了朝廷,招了安,还望诸位兄弟不要怪我独断专行。”
田虎叹了口气,又道:“你们还好,我唯独愧对钮文忠啊,他全家被官军拿了充当了战功,我那钮兄弟心里苦啊!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一睁眼就看到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就在我手里,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我又该如何?”
数员一流的虎将,顶尖的谋士已经泪如雨下。
乔道清身为田虎的首席谋士,听闻了这话,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眼前这个曾经傲视天下的枭雄已经失去了雄心啊……
田虎自顾自的继续道:“诸位兄弟,我累了,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吧。我死后,你等就投靠梁山吧。以前我还说这宋清胆子怎么这么小,拥有这么大的势力却不敢造反,原来人家才是黄雀在后啊!”
卞祥泣不成声,忙道:“哥哥莫慌,凭借着哥哥的名号,以及这数万精兵,梁山定不会为难哥哥。”
田虎放声大笑,道:“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田虎丢不起那个人!他宋清运气就比我好了一点,可是临死前有这么一帮兄弟陪着我,我心甚慰。军师,莫要让我失望。”
田虎话音刚落,手中的剑一动,从颈口划过,顿时一条长长的血线喷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