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还是放不下,还是爱这个人,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的信仰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再去想这个人。
这一点,他死都不会承认。
“我食言了,我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蒋息定定地看着裴崇远,“我不想上你了,你走吧。”
“你确定?”裴崇远站在那里看他,“那你为什么手在发抖。”
蒋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抖,他只是觉得很慌。
就像是当年突然被告知他的幸福家庭根本就是假象,他拥有的一切无比荒诞,只不过那时候冲击他让他来不及反应的是巨大的关于失去的痛苦,而如今是难以形容的不知道应该欣慰庆幸还是懊恼心酸的无助。
无助。
蒋息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原来他自以为可以处理好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面对过真正让他手足无措的事。
他是真的手足无措了。
因为他开始相信,裴崇远是真的爱他。
两人对峙间,蒋息又一次看见自己心里那座房子在噼里啪啦地掉瓦片,山摇地动似的,而他是一个从没做过地震演习的笨蛋,除了抱头逃窜,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小息,你手很凉。”
裴崇远的声音,他的话,他的眼神,他的温度,像是那些贴在他门上的纸条,雪片一般快把蒋息埋起来了。
“你不想做了也行,”裴崇远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口袋,握住了蒋息的手,“我给你捂捂手。”
裴崇远的手比蒋息暖了好几个度,双手捧着,轻轻地揉搓了一下。
蒋息怔了一下,这样的温度他太熟悉了。
但等到蒋息回过神,还是咬着牙抽出了自己的手。
“刚从外面回来,手凉很正常。”蒋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很平和,让自己的呼吸看起来很平稳,他说,“我刚到家,要收拾一下。”
他指了指踩脏了的地板说:“还要打扫卫生。”
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裴崇远当然听得懂。
裴崇远笑笑:“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后退到门口,开门离开前对蒋息说:“我们俩的事逃避是没用的,小息,你折腾我的时候也在折磨你自己,没必要。人要学着跟自己和解。”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这么说吧,就算你真的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我也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是打心底里放过,而不是表面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