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剧痛的头,翻个身,趴在床铺上休息了一会儿。
自从皇上的大司马授职令一出,如今天下皆看得出他霍去病正承皇恩,舅父卫青的部下纷纷投靠到霍去病部。
那些投靠来的卫氏部下本在漠北大战期间也曾流过血汗,立下功劳。在卫大将军麾下寸功未得,只不过投靠了霍府,便平步青云,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霍去病在汉廷二十多年,对政事也耳濡目染了这么些年,其中款曲暗通他那能看不出?
皇上如此行事,舅父在军中的威信必将因之全然沦丧。
关于李广在卫青军中被逼自杀的消息,霍去病也一直在调查。李广阵前被调兵,此事涉及到数千人,根本无从瞒起。
卫青的此举多有疑点,霍去病判断,应该并非舅父自己所为。
朝堂上的风波诡谲,霍去病看清了一大半,可惜,他已无法看清楚,皇上如今究竟是在捧他,还是在毁他?
在霍侯爷的眼中,赏罚分明,功过清楚,本该天经地义。可皇上的手腕高明,用意清晰,一步步走得令人胆寒心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如刘彻预料的一般,卫霍分离,亲情断裂,天下兵马只为刘彻一人所用。
对于霍去病这种感觉敏锐的人,看清楚了刘彻为了巩固权位而毫不吝惜手段的行为,内心不免四顾而茫然。
既然一切只是政治场上的一局棋,那么大好男儿的死归疆场,马革裹尸,还有什么意义?
走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霍去病很想问一问,舅父和李广在皇上刘彻心中是否一为良弓,一为走狗?
而他霍去病是否有幸成良弓,抑或最终做了走狗?
残酒难消浓愁,霍去病将这些不可开交的乱麻事先放一边,低头看到了绿阶。
昨夜凌乱的记忆慢慢回来,他依稀记得自己对绿阶下了什么重手。
心中一惊,连忙坐起,打开被子看她。
她虽然衣衫略乱,但看起来似乎不曾受到什么伤害,睡着的模样也好似很安详,他略为放心。
他又仔细在她身上翻找了一番,于是看到了绿阶手臂上的伤痕。
他将自己的手指在她细弱的胳膊上比了一比,心一下子,重新又沉到了水底。
被子被他掀来掀去,那点热气也都透了出去。
绿阶冷得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先下意识地将手臂藏好,这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对他微笑:&ldo;侯爷醒了?&rdo;
霍去病看她有心隐瞒,心中越发难过:一顿醉酒,糊里糊涂中他又伤害到她了。
他感觉目前自己心绪不稳,还是离开长安为好。
这一日他如常早朝,在宣室向刘彻请旨:&ldo;皇上如今正在二次备战漠北,臣也要入军营亲自挑选士兵,遴选将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