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心口退至壁前,眼前去而复返的琢玉正缓缓收剑入鞘。
琢玉笑着问:“为什么不回壳?知道封萧还活着,所以没有必要吗?”
朝稚本就伤重,此时剑气入五脏六腑,几乎要将他本就破败的身体彻底摧毁。正如琢玉所料,归壳的话,这次飞升就必须终止了,因为他那具壳并不具有飞升的条件。他是抱着祚器还在的想法,试图再挣扎一下。
“说起来……”琢玉慢慢逼近了,“你怎么会没料到我将去而复返呢?当初月圣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琢玉在嘲笑他重蹈覆辙。
“咳咳……”朝稚将手扣进石缝间,咳着血道,“诏令上的堕神台是何处?”
“很快你就知道了。”
石壁中伸出了无数细长的、黑乎乎的手,将朝稚的手脚按住,眼睛蒙上,然后为他覆上冰凉柔滑的空白面具。
琢玉看着无面人们将他彻底拖入虚实之间,低笑道:“欢迎您参加魔选,庇主大人。”
朝稚已经解决,其他器都不足为虑,眼下还是尽快撤出神宫比较稳妥。
他将折扇开开合合几次,最后选择御剑前往内司中心,那个巨大的红线茧所在之处。
红色巨茧周围有无数来来往往的蜘蛛,或是蛛面人足,或是人面蛛足。这些蜘蛛都对他视而不见,因为他身上带着鬼鸢给的信物。
他信步走到巨茧前,气定神闲。
直到弱水剑出鞘,一剑将巨茧拦腰斩开,他的神情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繁复的裙摆合着血污流出巨茧,周围的蜘蛛一只只翻倒,蛛腿蜷缩成一团。鬼鸢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中,她的天权与朝稚近似,很难后发制人。
她仰着头,脖颈像被折断的花茎。
“瞧瞧你这副样子……”她笑起来。
笑的时候,琢玉又往她气管划了一剑,血不多,但她无法开口说话了。
她传声道:“……这副嫉妒的丑陋模样。”
鬼鸢捂住喉咙,想直起身子,但琢玉又起一剑,斩在她腰上。她整个上半身落了下来,脸和黑发全部贴在血里,眼球被浸泡着,视线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是在答应用她的身体作为筹码,换我出战之后,忽然又后悔了,还是从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让我活下去?”
琢玉撑着剑,单膝跪下,手覆盖在她眼睛上:“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
鬼鸢破落的笑声略带狂气:“有多憎恨?有多嫉妒?嫉妒我跟你看见了同样的美好,跟你觊觎一样的人。你们这些肮脏下贱的武器,都有这样扭曲的占有欲吗?就连他者视线或者想法都无法接受?”
琢玉指下微微用力,探进她的眼眶,然后从球体后面将整只眼球挖了出来。
他低声安抚:“嘘,安静。”
眼球后连着的不是血管,而是红线。
鬼鸢笑声尖利:“还没有结束。”
她的身体由内到外崩溃,最后完完全全化作一把红线落在地上,那些血污、网、蜘蛛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