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叹了口气,“用卫生带,乡下地方有的盛产棉花,可能会往里面放点娶了籽儿的棉花,有的没这个条件,就往里面放草木灰。”
“这怎么行!”
陶永安对月经是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
可他会联想啊,男人女人的身体构造不过就那点差别。
女人上面多几两肉,男人下面多那二三两。
要是往他下身放草木灰,他不得难受死?
阮文看了眼陶永安,年轻的男同志脸上满是震惊,她还能从那双眼睛里分辨出一些心疼。
是啊,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同样经历着这种情况。
“陶永安,你在家的时候,看到过卫生带吗?”
“没有。”别说看,还是第一次从阮文这里听说。
“那你在葛家坝插队的时候,你们村子里有其他女知青吗?住在一起吗?”
“有,我们那是个大院子,住了六个女知青。”
“那你也没见过她们晾晒卫生带对吗?”
陶永安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出汗,仿佛是在心虚,毕竟他被阮文问住了。
可他心虚什么呢?
“月经血被称之为污血,从古至今都说这是最晦气的,甚至女人家来了月经还会说倒霉了。可这只是最正常的生理状况啊,为什么要说倒霉了?”
阮文依旧笑着,“倒霉的是她们自己,因为疼痛,因为乡下的很多女人哪怕是来了月经,哪怕是刚生了娃娃之后小月子都没做完,就得去下地劳作,而男人们并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又是有多么的辛苦。只会说,晦气。”
“她们才是最倒霉的人。甚至于换洗的卫生带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下,因为那是秽物不能让男人们看见。”
即便是阮姑姑,也都是偷偷的晾晒。因为她们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陶永安看着笑得凄惶的人,很想要说话,可又是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红楼里有一段,让女孩子们把衣服收起来,别让外男看到。那是封建社会,可我们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为什么还这样?”
阮文觉得自己说多了,说得连她自己都有些乱了。
“推掉压在头上的大山不容易,可是推掉心里的大山更难。我也喜欢文学,文字能够振聋发聩,可我更想做点事情,让我们女人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起码在生理期的时候,能用上干净的,没有隐患的东西,让她们稍微舒服一些的度过那几天。”
阮文看着陶永安,很是认真的说,“所以我要做的是卫生巾,陶永安你要和我一起做吗?”
那双眼睛坚定,仿佛移山的愚公,仿佛逐日的夸父,仿佛填海的精卫。
没什么能阻挡她的脚步,哪怕自己退缩了不答应。
陶永安手心里满是汗水,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心虚,明明他没做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