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宝珍觉得,那时候父亲即便还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认知让她一晚上都睡不着,“我没有任何办法,我没办法阻拦国家,也不能阻拦研究所的关门,阮文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趴在怀里的姑娘哭声震天响,阮文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没事的,别怕别怕,涂所长肯定会有办法的,他肯定能度过这难关的。”
身处时代之中,靠近漩涡才知道,为后世网友所争辩的那个论题,对活在当下的人来说,是多么惨烈的一件事。
可就像涂宝珍,阮文除了安慰这个伤心欲绝的姑娘,她也没什么办法。
中央的决策,她阻拦不得。
找小谢同志,找汪老都没用。
413研究所的关闭,是时代的潮流。
她能阻拦得了吗?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他们能做些什么?
涂所长参加过抗美援朝,参加过珍宝岛自卫反击战,这样一个老兵能没有人脉吗?
阮文甚至觉得,即便是下了课去研究所找涂所长,都可能没有用。
那种沮丧感又涌上心头。
涂宝珍哭着哭着哭累了,眼泪也哭干了,“对不起阮文,我真的很想找人说说话,我知道没人能帮我,可是我就是想,跟人说说。”
“我明白。”
阮文抱了抱这个年轻的姑娘,“说不定会有转圜的余地呢。等下了课,我去研究所问问,看能不能帮忙。”其实阮文也不确定,但总要试试才行。
……
涂安国也在找转圜的余地,从去年年底就不断有消息传出,当时涂安国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不至于。
谁知道三月份,省里头直接来人,跟他说省里的政策。
就差直接跟他说,“财政厅不批钱了。”
涂安国骂也骂了,找也找了,没用。
他不止一次的打电话给昔日的老领导们。
然而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安国,我这次能给你找来钱,可是你也知道这些研究有多烧钱,这些钱能撑的了多久?”
“那您先把钱给我打过来,让我把这个项目做完行吗,就差那一点点了,做完这个我的心事就了了。”
老首长被昔年的部下将了一军,“只此一次。”
涂安国靠着这笔钱,撑过了三月和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