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清楚知道,自己从不是例外。&rdo;
往事总是不期然的浮在眼前,但并不是他们在大陈宫内耳鬓厮磨的两千多个日夜。偏偏是陈王府时,她还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奴婢。风清的日子,习惯采摘晨晓时的指甲桃,研成丹寇,慢慢地在甲上描摹。
那时她的窗上挂了一枚风铃,铃下红锦结成的流苏,无风犹颤。他总会偷偷溜来找她,执意拿起染笔,一笔一划,勾出那一朵的嫩红椿。
那么孩子的侧颜,专注,干净。有时,他会感觉到她的目光,微偏过头来,笑得悄然无声。
往事如同茧一般,缠得她渐渐恍惚。
远远处一声轻咳,香墨陡地惊醒。
封荣仍旧睡得平稳,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心狂跳如急鼓,她无声的喘着气。
&ldo;而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活下去。&rdo;
只是要活下去,为了燕脂,代替燕脂活下去。哪怕路再艰难,也要活出两个人的人生。这个念头占据填满她,再容不得半点其它。
可是,对别人来讲那么简单的事,却对她格外的难。
&ldo;祭天时,你求皇后保我性命,待到我真的未死时,又明知露中有毒,让我喝下。&rdo;
&ldo;反反复复,多少次……你不舍得我死,又必须死!&rdo;
眼前半拢的床帐上,丝线抹挑,绣出千百只蝴蝶。香墨有点恍惚,不由偏了神,蝴蝶锦绣的翅舒展,攀向枝梢高高的红椿。
上元夜,人约黄昏后,她放下河灯:&ldo;我愿封荣一生平安。&rdo;
封荣望住她轻柔地笑:&ldo;我望香墨快乐无忧。&rdo;
再一眨眼,无碍是青天白日的一梦,不再觅得。
那个扑火的女人已经死了,而她绝不会像杜子溪一样,心甘情愿的任由人摆布自己的性命。
当日,当时,她以飨客之身,献於陈瑞随兴玩物,从那时,她便是一颗棋子,可有可无。
可她,绝不会死!
一定要活下去!!!
跨出钦勤殿时,天极不好,乌云掩日,风雪盈门,嘶吼的仿佛能掀了屋顶去。
雪地上迤逦出了长长的一道影,封旭似乎已经站在那里许久。见了香墨出来一笑,自袖内拿出一明黄布包,展开竟是一道圣旨,笑道:&ldo;其他不要紧的,我也不读了,你可知道最后一条就是鸩毒墨国夫人。&rdo;
香墨看着金绣红卷,映着满天大雪飞龙暗凤,团团繁复,绮丽异常。他仍是昨日的一身团龙朱红长袍,眉目间的冷清,将眼神都催得磅礴。
她想,已是一副帝王面相了。
一瞬间,瞳眸浮起了一层薄薄往事。恍惚就望见一双似曾相识的身影,几乎在看清那容颜的那一刹那,她脸上浮现出细细的笑意,带着一份怨毒的,不易察觉。
&ldo;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与他始终不过是一枚弃子。卒子过了河,便再也有去无回。&rdo;
遥遥的,万斤钟,一声声雷击,浑厚悠远响彻云霄。
封旭只是静静看着她,最后伸出手绘有金翅鸟的宽袖中伸出了一双修长的手。风雪大作,刹那铺满了两人之间。他蔚蓝的眸子似笑非笑地:&ldo;这两粒药,红色一颗是假死,黑色是剧毒。你可以选一颗,另一颗就是封荣服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