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着笑,正如玉山将崩,巍巍容光如月如霜。
温秉坐在盟主之侧,正如他往年所无数次重复的那样。
终于,有个使刀的沉不住气,从右侧靠后的队伍里出列,拱手道:“今日我等齐聚于此,便是为了选出一位德才兼备、武功高绝之人,来带领咱们徐行盟继续走下去。”
“某不才,愿意一试。”
他举着刀,坚定地走了出去。
温秉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茶,将玉色朗润的茶盏放下,却是笑了。
他问一旁的侍从:“这位是……”
那侍从恭敬道:“回家主的话,这是微山院的姜鹤壁,姜大侠。”
余的便再没有了。
温秉“嗯”了一声,也执剑出去了。
风雨如晦。
厅中众人鱼贯而出,却有五六人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似乎这等程度的对决并不值得他们触动。这几人无一不是江湖上名震一方的存在,有一位还是昔日陆玄机的故交。他的师兄,就是当年同陆玄机决战后双双败亡的那位。
姜鹤壁人不如其名,是个一人半高的汉子。他身后负着一柄造型狂放、硕大无比的金刀。他解下那金刀,放在手里抡了几轮,方才插入地面,将青石板砖砸出几道口子。
长身玉立的世家儿郎笑容不改,连那过于宽大的衣袖都未曾缚起。说一套做一套,大约就是他这样了。
只见他一拱手,谦恭道:“久仰姜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然而在场的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都听到了他先前问那侍从的话。心里不免暗想这温玄机往日被盟主的光辉遮蔽着,便如白日灯火,甚至不可作辉映之效。
如今盟主已失,天无白日,这先前的火光便广照了徐行盟这一方天地。
姜鹤壁的刀算不进江湖中顶尖之列,却以其“力”、“疾”、“猛”而颇受忌惮。昔年盟主与他在大漠约战,三招将其击败后,指点过几式。而后他为妻报仇,灭了大漠游牧民族的一个小国,刀中的随性不羁之意就此挥洒自如。
在场众人只见他挥刀便砍,看似毫无章法却步步紧逼。
而温秉所持的却是一柄长剑,剑柄上缀着一条淡堇色的络子,看起来是柄文剑。
便有个女扮男装的叹道:“不愧是漠北侠者之巨,同为习刀者,温玄机不如他多矣。”
有位从前是书生出身的药师,乃是温秉的拥趸。他听了就笑:“人常说一力降十会,可我看这位姜大侠还未练到盟主的境界。”
那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便循着那男人的指尖去了。
“你瞧——”
只见温秉面对姜鹤壁的攻势,不退反进。他的身形飘忽不定,无形无影之中竟将那金刀的刃风也一并躲了过去。
风姿卓绝的青年,稳稳当当地立在了金刀的刀刃之上。
他唇畔的笑容依旧,偏寒的内力顺着手中长剑刺入姜鹤壁脖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