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很不明白。她以前拒绝过不少男子。被拒绝后苦苦追求者不少,但也不乏失去方寸,转而破口大骂的。更有甚者,如江家的某人举全家之力来追杀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到陆极这里,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甚至还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一样,更加明目张胆了。
埋头苦喝。
与众不同的陆极几乎是不错眼地盯着练鹊喝水。练鹊被他盯着心里觉得尴尬,便只顾喝水。然而她喝完了陆极便过来给她续上。本来坐在对面的人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如此一来,练鹊杯中的糖水便没有空过。
陆极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提着糖罐子往杯中舀糖、提着水壶倒水,一样不错。
练鹊无法,照单全收。
陆极便继续倒。
糖水甘美无比,练鹊心中却泛起丝丝苦涩。原因无他,只是这水喝得多了,便觉得腹中有些涨涩。
陆极练过武,提着水壶倒也不觉得手酸。只是眼看着练鹊喝了一杯又一杯,手中的壶重量也越发轻了,他心中也腾起疑惑。
这白姑娘瞧着瘦,没想到这么能喝。
但他转念一想,这白姑娘武功超绝,曾踏入宗师之境,想必在饭量方面也与平常的女子有所不同。军中成日操练的大丈夫们每餐都要吃好几碗饭,那么身手远在他们之上的练鹊一定会吃得更多。
刚才白姑娘又在外面吹了冷风。想必身子是遭不住了。
陆极温柔哄道:“再多喝些。”
练鹊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陆极的温柔只是自以为的温柔罢了。实际上在练鹊的视角来看,他还是绷着一张脸,仿佛像在看犯人一样盯着练鹊喝水。
练鹊嘴角抽了抽:“侯爷,我……”
“嗯?”陆极声音低沉,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
吴同看不下去了:“我这个老人家还在这里,你们俩打情骂俏什么?”
练鹊伺机放下瓷杯,道:“老先生误会。这是侯爷仁善罢了。”
陆极觑着练鹊的动作,估摸着可能她想说些正事,便也只是默默地将糖水满上。
吴同道:“你问问陆极,望都之中父子、兄弟阋墙的事有多少?你那些师兄弟的龃龉不过是平常罢了。”
陆极道:“这样的事确实常见。只是……”
他的眉皱起来,许久才勉强想出话来:“你们毕竟是江湖门派,与朝堂上的事情终是不同。因此也不能一概而论。”
练鹊瞧着他为难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练鹊对于他的体贴没什么想法,只道:“侯爷多虑了。我虽然不愿意跟我师兄兵刃相向,可若是他真的犯到我头上来,我也不必手软。”
她看着陆极,一字一句道:“我来,是担忧侯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