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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史湘云(第1页)

王公勋贵那一列,除了王爵、公侯外,位同三品及以上的勋臣都在列,一等将军贾赦、忠靖侯史鼎等,自然也列入其中,好多勋贵看贾赦的眼神,都眼红得发青了。

“二甲第一名,池州府……”

“二甲第二名,徽州府……”

“二甲第三名,凤阳府……”

毫无例外,江南人文荟萃,名额比例也最高,虽然前三名之中,只冲进去一个江南人,但后面的二甲、三甲,苏赣浙三省进士最多,其中这三省又以江西为首,实在是“朝士半江西”。

“二甲第二十四名,顺天府王应麟。”

“……三甲第六名,顺天府张茂才。”

“三甲第十名,贵阳府吴流云,恩荫进士……”

云贵川还是土司天下,朝廷对土司历来是安抚政策,其子弟有很多赐国子监监生,恩荫进士也是一种安抚手段。

唱名完毕,鼓乐大作,奏显平乐章,雍乐皇帝抚慰道:“孔孟圣贤,家国以为显要,此我朝之延续周礼,礼不可废。除前三名立授翰林院官职外,内阁再拟出朝考名单来,二甲、三甲参加馆选,或考庶吉士,或留京官,或外放补缺,务必公正为要。”

一甲三名立授官职,二甲、三甲还要再次到仁华殿参加朝考,优秀的选拔为翰林院庶吉士,称为馆选,朝考内容为诏、论、诗、书、赋等形式,从四书五经转向未来办公的具体文书,成绩分为一二三等,名次综合会试、殿试、朝考三次来定,朝考为主,朝考成绩也是进士授官的根本依据,重视楷书,书法不好的,难选翰林院庶吉士。

随堂太监道:“摆驾回宫!”

雍乐皇帝早有困意,居宫多年,缺少锻炼,而且他贪杯、好色,坐卧起居不久,就常常疲倦,为此太医院没少受到责备。

司礼监太监、少监、秉笔、随堂是轮班伺候,那随堂早看出皇帝很累了,雍乐皇帝便打个哈欠,不顾威仪地起與回大明宫了。

继而徐有贞用云盘奉黄榜,引领新科进士出临敬门中门,到长安门外,榜单于长安街张挂三日。

一甲前三名允许由午门中路踏出,这时的贾琮、丌诗轩、龚鼎慈三人,都一样的感叹,朝廷对待新科进士,尤其是前三名,实在礼遇隆重,午门中路,只有皇帝才能走,有一个例外,就是进士及第的人也能走,宰相、亲王,都没有这种待遇。

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们,此刻自然不会再作陪同了,身穿朝服的进士们,开始夸街骑马,贾琮当先骑马至正阳门外棋盘街,茶馆、酒楼、店铺纷纷停业关门,围观民众,绵延几十里不绝,盛况空前。

“快来瞧瞧,新科进士哎!”

“哟,为首的状元郎,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一表人才,恐怕没娶亲,这回问亲的人,要踏破门槛了。”

“别想了,那是西城荣国府的公子,娶亲也轮不到小门小户。”

“大丈夫当如是哉!”匡六合于人群中感叹,他乡试又落榜了,时运不济,回宛平之后,母亲做主给他娶了一门亲事,不合他心意,就进京来看看。

“我不甘心这样的亲者痛,仇者快,下一科,我必然榜上有名。”方无悔红着眼圈道。

由翰林改任科道的贾斯文,和董安国同属浙江人,但和董安国不亲密,他没资格上朝,值班回来观望,感叹道:“时下王子腾权重,不宜多做什么。”

庶吉士魏无知冷哼道:“王子腾总督九边,本有巡按节制,巡按又有按察使司节制,奏折每传王统制恃宠而骄,任意罢免九边官员,还提议说要蒙古王爷的郡主来和亲,待九边事了,四大家族就要树倒猢狲散了,诸位难道不知,圣上查抄江南甄家的谕旨,已经传给两江总督了么?”

“不错。”贾斯文道:“圣上实行摊丁入亩,为弥补亏空,这些诡寄、飞洒,不法占有田庄的家族,跑不了的……况且,豫亲王的灶,也太冷了。”

倍出风头的进士们,一直行到安定门内的国子监石碑下,徐有贞宣读书文:“时维四月,序属炎夏,兹其泰安升平之日……丁丑新科进士,告于皇天后土,勒碑刻铭,以鼓励后来之者,以鞭策今来之人……”

勒碑刻铭,以期永世流传,新科进士又脱去方巾蓝衫,着朝服,名为“释褐”,褐色乃是庶民常用的服色,释褐,也就是脱去庶民服装,成就官身。

贾琮看着工匠们拿锉子、钻子雕刻名字,心道:“甄家要被查抄了,贾府还会远么……翰林院修撰,相当于高级秘书,短时间内还不能掌权,而且我还没入院,就有人敌视我了……不可不小心,亲王夺嫡,又是步步惊心……”

……

西城,史家侯府。

史家一门双侯爵,保龄侯是世袭的,忠靖侯则是这一代加封的,除非有军功,不然除袭爵外,不会封爵。如今保龄侯史鼐还出任外省大员,这是雍乐一朝的行政特色,勋臣也能外放。

如今加封的忠靖侯史鼎,自参加传胪大典回府,下轿不及脱麒麟补服,径直越过前院穿堂,内外仪门,到忠靖侯府的正经大堂耳房,忠靖侯夫人正在带领史湘云做针线活,起身道:“老爷回来了,快奉茶。”

史鼎炕上一坐,“今儿个进宫看传胪,姑姑所在的姻亲贾家,其大房庶子高中状元,那个威风……比我当年督理军政有功,受封侯爵更风光,我这一辈子,可都没走过午门中路。”

“既是姻亲世家,我们该为其高兴,这几年宴会、应酬往来,我们妇道人家没少走动。”忠靖侯夫人把丫头手中之茶奉给丈夫,“大房的那位哥儿,早年我听闻过,那时年龄甚小,如今怕没定亲吧?”

史鼎看看侄女史湘云,“没有亲事,湘云虽父母早亡,到底是嫡出,这嫡庶之间……不过高中状元,嫡庶也无所谓了,湘云刚好与他同庚,定亲也不为时过早。”

所谓嫡庶,这种区别在妇人当中的待遇,实是嫡妻在天上,侍妾在地下,但是在男人当中,嫡庶的差距,随着宗法的演变,其实不是很明显了,庶子照样能继承家产,明代以来,为宗族子嗣考虑,没有正经儿子,但是有私生子的,私生子也能回家,继承家产。不过社会上的风气,庶出说出来总要低人一等似的,而且宗族自己在内部的权力,往往无需顾及律法明文,宗族又是为朝廷所支持的,主要表现在户籍、税收上面,宗族来负责,比地方差役更有效。因此庶子的不讨喜,是因为宗族掌权者的取舍。

史湘云停下针线,眼珠纯真地看向叔叔,然而史鼎并不看她一眼,出去饮酒了,婶子责骂道:“湘云,不要停下来,多做几件,府上也就不会入不敷出了,对面的保龄侯府,出任外省大员,自然不缺银钱,如今朝廷实行摊丁入亩,你叔叔那点俸禄,怎么够呢?”

史湘云既悲哀于问亲之事被叔叔婶婶一言定下了,还不是男方来求,又为这熬夜的针线活感到疲惫,眼中泪光盈盈:“知道了,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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