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生气的是,早预知是今日便会定下的事,宁斐直到昨日才说与她,甚至她毫不怀疑他也许还曾打算等今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告知她的。
而这也正是让她感到无力的——她确实太没用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完全活在宁斐庇护之下的,她确实也不配让他与她商议。
宁斐看着面前蹲得颤颤巍巍的立春,回想她传出的话,彻底不知如何是好了。
心头竟隐隐涌现一些类似悔意的情绪。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夺嫡之事上从来殚精竭虑地筹谋,可对妻子,他是否有些过于轻慢了?
忙碌之时,他顾不上回府,她便乖乖在家等待,从不抱怨,也从未给他带来困扰。
在一起时,她又从来都是温柔小意的解语花,让他爱到骨子里。
如今,试着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对外面的情形所知不详,自己作为他的夫君、亦是她几乎唯一的依靠,突然告知她他要去那数千里外凶险无比的前线战场,她一时无法接受自是正常。
而自己却一直以对待孩子的方式哄劝她,丝毫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过她的切身感受。
如此一想,宁斐再忆起昨日她的可怜情状,觉得自己简直可恶至极。
听完立春战战兢兢的传话,宁斐兀自立在门前,久久未语。
没得他的回话,立春也不敢起身。
过了好一阵,才对着屋门的方向再开口:“苑儿,是我错了。”
他语气低沉,带着些沙哑,沈苑明显听出了他态度的变换:“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让你难过了,你生我的气是应当的。如若你现在真的不想见我,我……我不会来烦你了。只是三日后我已不得不离开,我真的很想出发之前再抱一抱你……你……可不可以先原谅我一下,等我回来,要打要罚都由你。”
“你会回来吗?”屋里传来沈苑带着哭腔的声音。
宁斐见她终于肯应他的话,急忙回:“自然,我定会平安归来,你信我,我何时骗过你?”
沈苑终于推开门。
宁斐就立在门口,见她开门,赶紧一步跨至她的面前,捉住她的手。
只见站在面前的美人满面泪痕,眼神楚楚,他心头微缩,竟是差点控制不住涌出泪意:“苑儿……”
沈苑没有推开他,只长长叹了口气,依旧眉心紧锁,声音里带着脱力般的无奈:“三日后便要启程了,你定有许多事要准备,不要因我耽误了事,我不闹了便是。”说到最后,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一下。
见她如此,宁斐竟比此前她闭门不出之时更加心慌:“你没有闹……也没有耽误事……”
“好了。”沈苑不愿见他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软了点嗓音:“时间确实紧迫,我也要去给你理一理行装呢。如今京里都这样冷,西北定然更是苦寒,且那里打着仗,购置物品也定然不多便宜,好多物件都不能落下……”边絮絮说着,边牵着宁斐的手往正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