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能
十九世纪末,当全世界文明国都在广泛运用蒸汽机带来的福利时,东方大国却堂堂登场了在铁轨上奔驰的&ldo;铁路马车&rdo;,用马匹做动力取代蒸汽机车牵引的闹剧。愚昧观念严重制约了清国铁路的发展。1881年11月,全长97公里的唐胥铁路竣工,通车运行;1887年,唐胥铁路延长35公里至芦台;1888年,唐胥铁路延长130公里,展筑至天津,更名&ldo;津唐铁路&rdo;;1894年,天津至山海关间的津榆铁路通车,全长127公里。从1881‐1894年的十三年间,清国本土仅修建铁路300多公里。清日战争中,天津以及山海关一线的清军调动,曾经利用了这段铁路作为运兵工具。而其他各地的大部分部队,只能依靠畜力牵引、人力步行方式行军。
大清王朝的康熙年间(1662‐1722)奠定了国家的基本疆域,用于交通的工具、设施、动力、管理技术,比前朝在量上有所增加,质上没有大的跃进。作为中央集权统治的需要,清朝对全国道路布局经过多次改造,形成以北京为中心的道路网。清国的道路有&ldo;官马大路&rdo;、&ldo;大路&rdo;、&ldo;小路&rdo;之分。官马大路是国家级官道,由北京向各方向辐射,主要通往各省城;大路从省城通往地方主要城市;小路则连接各地主要城市与边远市镇。&ldo;官马大路&rdo;作为全国交通的总枢纽,分北路、东路、西路和中路四大干线,共长4,000余华里,总驿站设在京城东华门外的皇华驿。其中的干线通往清朝的发祥地满洲,是清日战争中最重要的道路系统。此路从北京经山海关、盛京,一支延伸到雅克萨、庙屯与俄国接壤;另一支通往朝鲜半岛。隶属官马北路网的还有呼伦、恰克图干线,这一道路在开发清代北疆、打击蒙古叛乱等方面发挥过重要作用。
清代漫长的官马大路,其实是靠马蹄、车轮和人类足迹,经过千百年碾压出来的自然轨迹。这些轨迹通往四面八方,连接有人烟和部落的地方,形成所谓的道路网络。大多数官马大路是沙石路或泥土路,没有人工筑路的痕迹,没有路基填筑和排水构造,晴朗干燥日尚可以支承骡马载荷通过,雨水日在辎重车辆重压下,道路极易变形,泥泞中车马行进艰难。1894年清日战争爆发时,东北大部分地区已经经历了连年涝灾,路状极差,完全不能满足清军辎重运输的需要。7月28日,直隶总督李鸿章命令丰升阿的奉天盛字练军,从陆路出发赶赴朝鲜,增援牙山叶志超军。丰升阿部沿官马北路昼夜兼程,历尽艰辛,8月9日才疲惫不堪地赶到平壤,此时牙山、成欢的清军已经败战多日。
侵入满洲的日军面对清国泥泞的道路也经常陷入困境,幸运的是战争中日军的辎重运输采用的是驮马搬运方式,可解体组装的山炮发挥了能适应恶劣天气和地貌作战的特点。而清军拖拽式炮械经常举步艰难,大炮一旦进入阵地就失去了进退机动性,在敌军进攻的状况下,炮兵只能丢弃炮械等辎重逃命。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20节:兵站体系(3)
清国派往朝鲜的军队和给养,最初的投送方式是海上运输。十九世纪末,清国海上大型运输业几乎被外国洋行垄断,经海路运送兵员只能依赖租借外国汽船公司的船队。丰岛海战,日本联合舰队击沉清国租借的英国籍商船&ldo;高升&rdo;号,就隶属英国印度支那汽船公司。1894年9月17日,清国租用英国和美国的多艘商船向朝鲜运兵,北洋水师主力护送船队时,在大东沟与日本联合舰队发生了黄海海战,结果北洋水师败战,制海权丧失。此后,清军运兵和一切后方支援,只能依靠奉天至平壤间约千里的泥土官道。
战时后勤
战争胜负乃决于&ldo;天时&rdo;、&ldo;地利&rdo;、&ldo;人和&rdo;等多方面因素。清日战争中清军与日军作战于本土,战略上占有&ldo;地利&rdo;的优势。可是清国连年的自然灾害和严重饥荒,使清军仅有的&ldo;地利&rdo;优势陷入&ldo;天时&rdo;的厄运之中。
清日战争爆发前十年,顺天府、直隶地区连续发生旱灾水害。甲午年夏秋,又遭洪水侵袭。时任直隶总督李鸿章奏报,&ldo;本年顺、直各属,自春徂夏阳雨应时,麦秋尚称中稔。&rdo;&ldo;自五月下旬起,至七月底止,节次大雨淫霖。加上上游边外山水及西南邻省诸水同时汇注,汹涌奔腾来源骤旺,下游宣泄不及,以致南北运河、大清、子牙、滏阳、潴龙、潮白、蓟、滦各河纷纷漫决,平地水深数尺至丈余不等,汪洋一片,民田庐舍多被冲塌。计秋禾灾歉者一百二州县,内有被潮、被雹之处。&rdo;后任直隶总督王文韶也上奏顺直地区灾情:&ldo;永平、遵化两府州属,雨水连绵,冰雹频降,滦、青各河同时涨发,漫决横溢,庐舍民田尽成泽国&rdo;;&ldo;收成不及十分之一,小民无以为食,专恃糠粃。入春以来不但糠粃全无,并草根树皮剥掘已尽。无力春耕,秋成无望,较寻常之青黄不接更形危机&rdo;;&ldo;访查该处情形,一村之中举火者不过数家,有并一家而无之者。死亡枕藉,转徙流离,闻有一家七八口无从觅食,服毒自尽者。&rdo;
辽东半岛是清日战争的主战场,1894年夏季连降暴雨,河水泛滥、灾害不断。12月15日,盛京将军裕禄上奏:&ldo;奉省自本年夏间大雨连绵、河水涨发,所有沿河之承德及省城西南之新民、广宁、锦县、辽阳、海城、盖平、复州、岫岩等处各厅、州、县均被淹涝。&rdo;翌年2月18日又奏:&ldo;去岁奉天夏雨过多,沿河州县所属低洼地方田亩被水淹涝。受灾各区以锦县、广宁、新民、牛庄为最重,辽阳、海城、承德、岫岩次之,盖平、复州、熊岳又次之。&rdo;陵寝总管联瑞给军机处电报中称:&ldo;本年夏间,南路之辽、复、海、盖,西路之新民、锦县、广宁各城,以及省城附近地方,农田多被淹潦,灾歉甚广,数十万饥馁之民嗷嗷待哺。瞬届天气严寒,无衣无食,更难免不乘间滋事。兵荒交困,万分危迫。&rdo;时任锦州转运局知府的周冕,电致盛宣怀称:&ldo;查自锦至辽,沿途大水为灾,类多颗粒无获,极好者不过一二分收成。&rdo;翌年初夏再电:&ldo;锦州、广宁一带,上年秋灾既重,今年春荒尤甚,现在麦秋无望,节逾小满,尚是赤野千里,拆屋卖人,道馑相望。&rdo;战前从朝鲜秘密潜回清国的袁世凯,被降职协助直隶臬司办理东征粮秣转运事宜,为清军作战部队提供后勤支援。他在给上官奏报函中写道:&ldo;辽沈自遭兵祸,四民失业,饥馑流离。关外居民本极困苦,近遭灾荒,营勇骚扰太甚,哭声载道,惨不忍闻。&rdo;刘坤一之弟刘侃在《从征别记》中,记录了他在唐山的见闻:&ldo;既至,见饥民数千,疲困道旁,日毙数十人,幼稚十六七;盖壮者或他适,妇女惜廉耻,忍死不出,风俗良厚。而地方多巨富,无赈济者。军中倡义赈款钱三十余万贯,施放三十余州县,地广事繁,筹措须日。余彷徨庭户,虑迟则创,命帐前差官、兵目人等多备饼饵、米粥,日就道旁给之。许队伍中收养小儿,由是收养以百数。余拟资二千贯,用二百五十串合众人所施至八百串,而义赈事大集矣,斯民庶几少苏。然乐亭、滦州有一村人口仅存十三四者,盖三年水患,播种无收,官吏贪征粮税,隐匿不报,致奇穷无补救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