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吧。”
“你不是讨厌医院么,别勉强自己。”
“偶尔一次,没关系。”温梦还要坚持。
廖维鸣夹了个鸡腿到温梦的碗里,大有占住她的嘴的架势。之后用婚纱店店长的套路,把话头原样堵了回去“我要自己去。病是我的——所以得听我的。”
两天后,三院专家门诊。
“既然药有效果,就不要停,再吃一个疗程巩固一下。”田大夫年纪大了,有点老花眼,看化验单时要把眼镜推上去,“你最近发作的多吗?”
“不太多,前几天稍微有点,不过不严重。”廖维鸣轻描淡写的说。
田大夫把眼镜放下来,对着电脑开始敲医嘱“具体是什么场景,还记得清吗?”
廖维鸣当然记得。
——下雨天,从美院通往展馆的路。
短短八公里,却像一直开不到头。轮胎不停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几乎抓不住地,空气里都是弥散的雾。
等真的到了展馆,和负责预展的杨女士一打听,他才知道温梦已经在十分钟之前坐车走了。
“有人来接她?”
“不是,是和李彦诺律师一起走的。哦对了,您说巧不巧,他们俩是高中同学呢。廖先生,您认识李律师吗?……廖先生?”
雨天路况不好,从展馆回家异常拥堵。前方车辆的红色刹车灯一盏盏亮起,是烧在心上的火。
廖维鸣看着看着,突然开始头疼。一阵接着一阵,从太阳穴辐射到耳后。衬衫湿乎乎的粘在肩膀上,被空调吹过,变得很冷。
直到回了家,洗过一个热水澡,才算稍微好了一些。
什么时候彻底不再疼了的呢?
是从浴室出来,他看到温梦正坐在沙发上。
她一边皱着眉头读说明书,一边摆弄着新买的充电宝。面前茶几上躺着一个敞开的纸盒,边上是才拆开的包裹。
听见廖维鸣的脚步声,温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柔和的笑了笑“我叫了披萨,把头发吹干了就过来吃吧。”
电视上亮起画面,打在墙上一片光与阴的交错,让窗外的雨声听上去都不那么骇人了。芝士的香气给屋子蒙上一层暖金滤镜,绵软的拉出丝,扯也扯不断。
这就是廖维鸣从小就在构想的家。
平静、柔软、温馨。
是红海分开后的应许之地,是动荡不安中的理想乡。
是他见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割舍的地方。
“你和对方聊过吗?”田大夫的问题打断了回忆,“你当时的心情。”
廖维鸣醒过神,摇了摇头。
“这样可不行啊。”田大夫叹了口气,顺手拍了下打印机。
三院名气大,科室成立的年头久,办公设备也格外老化。打印机成了传家宝,恨不得从解放初用到21世纪末。打印纸一放进去就被卡住,再也不肯吐出来了。
廖维鸣主动站起身帮忙“我来吧。是拍这里吗?”
“对。”
他年纪轻,力气自然要比田大夫大不少。啪。一巴掌下去,医嘱终于在一阵咔咔声里,顺着打印机的出口往外吐了。
“我看你是个很痛快的性格啊。”田大夫一边给处方上签字,一边有些不解的说,“很少看见像你这样的患者。”
廖维鸣笑笑,纤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没有做声。
再痛快的人,也有不能说的事。
因为一旦说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