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嘛,这儿就我一个人,你不觉得很恐怖吗?”易繁抬眼认真地问他,“万一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吓唬我怎么办?”
“……那我还是和你双排吧,咱俩开个语音,”秦宇说,“有个人声陪着会不会好点儿?”
“就一墙之隔还开语音啊?”易繁说,“你不能直接喊吗?”
“然后第二天楼下大妈就拉上我去菜市场吆喝卖菜去。”秦宇笑笑,在易繁脑袋上揉了一把——他上次揉过易繁的头以后发现小孩儿的头发是真的软,大概是刚洗过的缘故,又软又蓬松,从指间滑过去带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掌心也留下了洗发露的味道似的——简而言之他喜欢上了揉易繁脑袋的感觉。
“我总觉得你跟摸狗没多大区别。”易繁扬起脑袋在他掌心顶了顶,“我这把快打完了,你等等我吧。”
“嗯。”秦宇应了一声,“开语音啊?”
“开啊。”易繁点点头。
两个人就隔着一面墙开着语音打了一整天的双排。
秦宇的位置本身就靠小黑屋这边近,有时候易繁声音太大了,秦宇都能听见回音,耳麦收音再把易繁的声音收进去,易繁自个儿也能听见自个儿的声音,他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开始乐,乐完了秦宇还能听见房间里的易繁和语音里的易繁给他来个二重奏,一天下来差点儿没疯。
江弘是最后一个来找易繁的,在秦宇结束和他的双排后,他才推门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牛奶。易繁赶紧双手交叉:“队长,我喝不了牛奶,过敏。”
“哦,那我等会儿给方迟拿过去。”江弘把牛奶放到桌上,拉过旁边的小椅子坐下了,“昨天的比赛你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吧……哎我真不是故意不听你话的,我就是太想赢了,也真的觉得那一波能打,”易繁一听江弘要和他说比赛的事儿,连忙松开鼠标,转身坐得规规矩矩的,“你没生我气吧?我好像语气有点儿凶?”
“没有的事儿,就是有一个挺可惜的消息要告诉你。”江弘说,“教练组听完了那场bo3的语音,决定让你试着和我一起指挥。”
“哦。”易繁愣了下,“啥?”
“让你,和我,一起指挥。”江弘指了指易繁,“先从训练赛开始,然后再用到赛场上。团战我指挥,野区你负责。”
“我不行啊,”易繁反应过来了,有点儿急了,“我不会指挥啊?说错了怎么办?”
“所以先从训练赛开始,”江弘说,“没事儿,你说错了还有我帮你拉着呢,而且你只负责野区节奏和小规模作战,正经团战还是我来。”
“哦。”易繁松了口气,马上又紧绷起来,“那我还是不行啊?”
“你行的,”江弘抬眼看着易繁的眼睛,“你只要把你想的都说出来,一定可以。”
“……唉,”易繁倒回椅子上,好半天才用手搓了搓脸,“那你们得被我烦死。”
“期待你把我烦死。”江弘笑了笑。
“怎么说让我指挥就让我指挥啊,一点儿预告都没有的,突然掌握生死大权了,我要是指挥错了你们下台以后不会打我吧?教练决定这事儿之前考虑过其他几个队员的心理素质能接受我的瞎逼逼吗?”易繁垂着头叨叨完一长串,抬起头看着江弘的笑容,哎哟了一声,“我现在有点儿头疼了,我只是一个打了半年多比赛的新人。”
“可是你在台下看了我们一年。”江弘说,“台下台上的你都能看到细节和机会,以后一起合作吧,繁繁。”
“好嘞,”易繁有点儿没底气,“江队队。”
第三十章
这事儿并不那么突如其来,早在前几场比赛时江弘就注意到了易繁的判断能力,他果断,敢打敢拼,在很多地方都能带领nk做出最大胆也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次要易繁指挥的事儿也是他主动提出的。
尽管是给了易繁一个历练机会,但对易繁本人来说无疑是难熬的,他春季赛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心态,夏季赛就要他练习指挥。
下个赛季说不定会让我上台bp。
易繁想。
下一场的训练赛中,前期指挥权就彻底交给了易繁,小孩儿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不容易说出来了还重复好多遍,搞得队里几个人都替他捏了把汗,秦宇更是恨不得帮他把那些打法方式说出来。
“为什么突然让他指挥?”训练结束后秦宇去找了教练组,“易繁心态起伏本来就大……”
“总不能让他整个职业生涯的心态起伏都大,”教练整理着训练赛数据,抽空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没激动。”秦宇脑子里还是刚才易繁断断续续地指挥声,绕得他思绪都有些乱了,“我的意思是,他才打半个赛季,算个新人。”
“打了半个赛季还算什么新人?”教练斜睨着他,“而且我们队不可能一直只靠着江弘指挥,总得多培养几个。”
这话说得倒是合理,秦宇没话反驳了,握了握拳转身走了出去。
训练室里易繁正捧着一杯温水和江弘请教着什么,秦宇一推门走进来他便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刚才我指挥得怎么样?”
“还行吧。”秦宇点点头。
说实话,易繁指挥得的确还行。打野在野区时能观测到线上选手观测不到的更多的点——这也是大部分队伍都会让打野参与指挥的原因——易繁就是如此,尽管说得结结巴巴的底气不足,但好歹没说错什么东西,思路和打法也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