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有些内疚,不对上他视线,只是看着闻清徵,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ldo;我在外面等着,师尊和戚先生说吧。&rdo;
他说着,瞥了一眼青延,命令性地,喊,&ldo;过来。&rdo;
青延却不理他,只是跟在戚怀香身前,乖顺却又执拗地守在他身旁。
戚怀香看到他眉眼间的倦意和苍白的唇,不知他为了寻自己耗了多少心力,一时间有些愧疚,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轻声道,&ldo;小青,去吧。我们想单独说一会。&rdo;
他的手如今已经瘦弱到不剩几两肉了,苍白的手背上只绷着一层薄薄的皮,让人看着眼前一热。
青延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离开,却是和沈昭走的两个方向。沈昭觑他一眼,也不在意,长腿一迈便走到远处的湖边,不去听那两人的交谈。
如果现在还不表现得大度点的话,他觉得自己就会彻底没机会了。
戚怀香看着青延慢慢离去的背影,在心中叹息着,苦笑一声,&ldo;我早就跟他说过的,散了万蛊教就许他自由,以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何苦再来找我。&rdo;
闻清徵坐在他身旁,轻声道,&ldo;小青一直很依赖你,你不该不告诉他一声便走了的。&rdo;
戚怀香却是看着那一抹青影,摇摇头,不再说话。
正是如此,他才要离开,让小青适应一下没有他的生活。他把青延拘得太久了,像他这样修为的妖修哪个不都是活得恣意潇洒,称霸一方,他如今想放青延离开,奈何他却不走。
他开口,声音依旧和平常一样,说什么都像是调情,不那么正经,问闻清徵,&ldo;你和沈昭如今怎样了?他把你从饿鬼道就出来了?消息封锁得挺紧,若不是我派人去饿鬼道那边查,还猜不到呢。&rdo;
闻清徵&lso;嗯&rso;了一声,道,&ldo;不是那么好。&rdo;
即连是他,也不知道沈昭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了。是情人,还是爱人……
戚怀香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中满是笑意,&ldo;我早就说了,他不是什么容易招惹的人,你偏不信,现在是自食其果了吧。&rdo;他看着青年面容白皙,带着健康的红润,昔日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少了几分,知道沈昭待他还是好的,心中宽慰许多,放下了些心。
而闻清徵却抬头,漠然道,&ldo;你便是能看破那些又如何?自己的事情都还管不好,昔日是如何跟我说的?&rdo;
&ldo;嗯?&rdo;
戚怀香怔了怔,没想到闻清徵这个寡言少语的人会来质问起他了。他想起那时自己对闻清徵说,他才不会答应柳眠迟呢,他有那么多美人在侧,哪个不是软玉温香,怎么会跟一个死脑筋的木头在一起。他那时还很笃定自己是不可能和柳眠迟结为道侣的。
而今,却是自己反悔了。
戚怀香回忆着以往的事情,笑了一声,道,&ldo;这种事情,说不准的。&rdo;
他的神色迷惘,却在回忆时带着柔软的笑意,视线幽幽地落在远方,叹了一声,&ldo;我本来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的。&rdo;
但,心动了就是心动了,他无法否认,亦无法狡辩。
闻清徵听着他说这些,只觉心中酸楚,忍不住把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出来,声音中满是痛惜,&ldo;你为何要那样做?难道和小青在一起作了戏,你便觉得他就能放下你了?&rdo;
&ldo;管他呢?&rdo;
戚怀香挑了下眉,想笑,但是虚弱得连笑都要耗尽力气,他只是慢慢倚靠在闻清徵身边,慢慢诉说着,&ldo;我就是要他恨我,要他看不起我,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娶妻生子了。&rdo;
&ldo;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rdo;闻清徵心中陡然升起怒气,斥他一声,却又心疼,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戚怀香都没什么重量,只是一碰,便觉得手下都是快要散架的骨头。
&ldo;知道。&rdo;
戚怀香低着头,像是被训斥的稚童一样,轻声道,&ldo;你知道的,他是柳家的家主,是要有个后嗣的。我之前答应他的时候,想着,左右我还剩几十年的时间呢,便陪他一段。之后的路,他便自己好好地走,过他该过的生活。这样,我就算是死也不觉得遗憾了。&rdo;
&ldo;……&rdo;
&ldo;只是,这几十年太短了。&rdo;
戚怀香轻声说着,眼角微红,&ldo;我本以为,还能再多过个几年的。&rdo;
第七十七章要毁约了
他虽皮相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但确确实实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个年头。虽不能说年轻,但在寿命均在八百岁上下的金丹期修士里,也只相当于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的年纪。
戚怀香知道万蛊教历任教主都因蛊虫早逝,自己也逃不脱那命运,却没想到仅仅才一百三十岁,他便迎来了这一天。
戚怀香看着他眼前蒙着的白绸,苦笑一声,面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问,&ldo;你知道吗?戚景是活到一百九十九岁才死的。&rdo;
戚景是他的师父,也是上一任的万蛊教教主,照样也没逃脱不过二百岁而逝的魔咒。
闻清徵微微侧了下脸,&ldo;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rdo;
他对戚景的观感不好,因为知道戚怀香这个师父对他并不好,动辄打骂,极为严苛,以至于他和戚怀香在戚景死之前都很少见过面。戚怀香是没有休息的时间的,寒霜酷暑都要修炼。而贺銘昔日虽也待他严厉,但至少还有些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