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闷头走路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哪块云彩眼儿里有雨。
常年跟在康王身边的侍卫,跟元指挥使撞了个对脸,心口窝里就跟让人拿了铜锣砰砰乱敲,立马手脚并用上前拦住了来人。
“元公子!”
元永舒常见这个叫陈进的护卫,见他在想来王爷定也在的,又见边上有一脸生的中年男人,不好直言想问,只得道:“我有点事要见你家爷,是老太爷托我带的话。”
陈进急得脸上冒汗,却不敢耽搁在原地,一手拉着吕先生,一手拉着元指挥一起往外走。
“是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吗?”
元永舒察觉到他神态似乎不大自然,“倒也不是那般紧要。”
陈进松了口气,忙道:“那就请您前头待茶,稍做片刻。”
这要是叫元指挥使闯了进去,瞧见元家二夫人衣衫不整,在王爷怀里,这国朝还不得反了天?
山上风凉,扑在陈进陈进身上,也扑不灭他百感交集的热,此事办不好,他可就擎等着洗干净了脖子,全家抄斩、灭九族吧!
至于身边这位吕先生,虽则跟王爷有缘分,说话又投机,只怕今日下山后就活不成了。
可惜啊!可惜!
他正如此想着,那吕先生忽冲他盈盈一笑,明明和煦地跟今日的天似的,却叫陈进觉得跟跌进了隆冬一般,从脚底心往上冒凉气。
更不省心的是,这元指挥使竟还回头张望。
陈进生怕那扇门在此时开了,那二位出双入对的此时出来,忙找个话茬。
“在下没记错的话,元公子也善棋艺!”
元永舒回过头来,温声道:“水平粗陋,谈不上一个擅字。”
“您太谦虚了,这位吕先生也是好手,二位不妨来了一局棋,在下稍后去请我家爷来。”
元永舒有些懵,他跟这位吕先生并不相识,连一句客气话都未曾说过,便要下棋,是否仓促了些?
不过,正因为他对此人一无所知,并不清楚此人在康王身边的地位,也不好贸然拒绝。
兴许这就是康王有意为之,要不然陈进怎么敢私自做主。
“恭敬不如从命。”
山中幽静,哪怕棋局粗陋,也显得格外清雅。
对面这吕先生,一身素衣,轻摇折扇,一派文人气度,是个不太讲话的人。
此人的棋艺确实很有意思,元永舒有意放水,此人便跟着棋艺一般,他想速战速决,单刀直入,那人的棋艺就跟着遇强则强,脸上却永远平淡似水,看来是位高人。
若非是有那层人皮面具挡着,元永舒定能瞧见亲爹脸上一层浓似一层的绿光。
陈进挤着笑脸安排好了茶水棋局,之后如插双翅,飞了一般脚不沾地的奔到庵房里。
外头就要变了天了,他可顾不得王爷是否在里头两厢情好,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头也不敢抬的跪地禀报:“爷!夫人!元指挥使奉圣上的命,上山来了!”
元二夫人被吓狠了,哭了这好半晌,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趴在康王的肩头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