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栖霞山。
山美,山的名字也美。
过了气象庄严的凤林寺,再过曲院凤荷的跨虹桥,栖霞山色,就已在人眼底。
暮风中隐隐有歌声传来:&ldo;避暑人归自冷泉。无边云锦晚凉天。爱渠阵阵香风人。行过高桥方买船。&rdo;
歌声幽美,风荷更美,却比不上这满天夕阳下的山色。
后山的山腰,白云浮动,峰回路转,山势较险,本来是游人较少的地方,此刻却新建起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
楼不高,却较精致,油漆刚干透,两个木工正将一块金字牌钉在大门上,对面两峰夹峙如剑,正是山势最险的剑关。
孔兰君罗衣窄袖,站在山峰后的一株古柏下,遥指着这座酒楼,道:&ldo;你看这酒楼怎么样?&rdo;
柳长街道,&ldo;房子盖得不错,地方却盖错了。&rdo;
孔兰君道:&ldo;哦?&rdo;
柳长街道:&ldo;酒楼盖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生意上门,我只担心它不足三个月,就得关门大吉。&rdo;
孔兰君道:&ldo;这倒用不着你担心,我保证不到明天天亮,这座酒楼就已不见了。&rdo;
柳长街道:&ldo;它会飞?&rdo;
孔兰君道:&ldo;不会。&rdo;
柳长街道:&ldo;既然不会飞,怎能会忽然不见?&rdo;
孔兰君道:&ldo;既然有人会盖房子,就有人会拆。&rdo;
柳长街道:&ldo;难道这座酒搂不到明天天亮,就会被人拆完?&rdo;
孔兰君道:&ldo;嗯。&rdo;
柳长街也不禁觉得奇怪,道:&ldo;刚盖好的房子,为什么要拆?&rdo;
孔兰君道:&ldo;因为这房子盖起来就是为了给人拆的。&rdo;
柳长街更奇怪。
有人为了置产而盖房子,有人为了住家盖房子,有人为了做生意盖房子,也有人为了要金屋藏娇而盖房子,这都不稀奇。
可是就为了准备给人拆而盖房子,这种事他实在连听都没有听过。
孔兰君道:&ldo;你想不通?&rdo;
柳长街承认道:&ldo;实在想不通。&rdo;
孔兰君冷笑道:&ldo;原来你也有想不通的事。&rdo;
她显然并不想立刻把闷葫芦打破,所以柳长街不想再问。
他知道孔兰君带他到这里来,绝不是只为了要他生闷气的。
她一定有目的。
所以用不着他问,她也迟早总会说出来的。
柳长街对自己的判断也一向都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