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以前上学的时候,隔三差五跟宿舍的女生一块往鼓楼那边跑。”“去东大街买衣服,吃钟楼小奶糕,馋了就去回民街,吃烤串,麻酱涮牛肚,灌汤包,水盆羊肉。”她笑笑,目光里都是回忆的温暖。“都说回民街太商业,我还是喜欢去。”秦烈有点吃惊地看向陈汐,“你在西安读的大学?”陈汐点点头:“嗯,西北大,考古专业。”秦烈发动车子,缓缓驶了出去。陈汐笑着说:“你想吃宵夜,找对人了。”凌晨一点的回民街,依然还有游客。两个人穿过街口的牌楼,脚下的石头路面被磨得锃亮,坑坑洼洼的,透出一股岁月幽深的气息。走进街里,烟火弥漫,空气里飘着烤肉的香气。路边有个卖竹筒镜糕的,朝陈汐喊:“女子,尝尝镜糕吧。”陈汐停下脚步,买了两个,递给秦烈一个。两人走出去几步,陈汐笑笑说:“我刚来西安那会儿,听到有人喊我女子,还有点蒙圈。”“后来发现这边上年纪的人都这么称呼年轻女孩,尝尝这个镜糕,挺好吃的。”秦烈两口吃完一小块镜糕,甜丝丝的,有点青丝玫瑰的余香。陈汐:“走吧,带你吃一家我最喜欢的涮牛肚。”一路上,陈汐见啥买啥,到了小吃店,秦烈手里已经拎了一堆袋子。有蜂蜜凉粽,麻酱凉皮,还有柿子饼煎出来的元宵,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等涮牛肚的时间,陈汐又跑出去买了一笼灌汤包。“趁热吃,别客气。”她坐在对面,笑吟吟看着秦烈,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样子。秦烈吃了口蜂蜜凉粽,糯糯的,甜度适中。他边吃边问:“毕业后回来过吗?”陈汐点点头,“去年和舍友回来聚过一次。”她忽然没了下文,有点微微出神。那次回来,她带着白宇宁,见了宿舍的姐妹。秦烈看着陈汐微微怔然的面孔,大概猜到了点什么。他把小吃往陈汐面前推了推,“吃吧。”陈汐点点头,吃了个灌汤包,忽然想起什么,问老板要了两瓶冰峰汽水。陈汐递给秦烈一瓶冰峰,笑着说:“你们北京人喝北冰洋,西安这边喝冰峰。”秦烈看了陈汐一眼,接过汽水,没说什么。陈汐说完这话,又是微微一怔。他明明是敦煌人,陈汐却下意识觉得他是北京人。和白宇宁一样,他们都有一番广阔的天地。在北京,不在她的小城。陈汐话变少了,看上去吃得很专注。秦烈也不说话,两个人默默吃完一顿丰富的宵夜,重新回到街上。秦烈看到一个卖皮影戏的小店,这个时间还开着门。他走进店里,看了一会儿墙上琳琅满目的皮影,指着一套三打白骨精的皮影说:“劳驾给我拿一套。”陈汐好奇地问他:“要送人吗?”秦烈点点头,脑海里闪过森森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想到森森,他又想到杨珊和林芳家的小丫头。于是又挑了一套嫦娥奔月,一套白蛇传。凌晨两点的长街上,游客渐渐变得寥寥,很多摊档也打烊了。秦烈看了眼时间,问陈汐:“困吗?”陈汐:“还好。”秦烈:“敢不敢夜驾?”陈汐笑着看向他,“有什么不敢?”凌晨三点的街头,空旷得让人想要肆无忌惮。秦烈开车一路向东,使出市区。街灯越来越远,渐渐在他们身后变成一片朦胧的光晕。陈汐坐在副驾驶,随口问道:“这是要去哪?”秦烈:“骊山。”上次来西安,他们开车经过一条很美的盘山公路。那时是个傍晚,他们和一场轰轰烈烈的日落不期而遇。他们在山路旁的一块空地上停了车,静静看了一场日落。秦烈记得那时周宁靠在王丹阳身上,浓稠的夕阳包裹着两个人,看起来很暖。那一幕莫名其妙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时隔这么久,依然很清晰。到了骊山脚下,天边依稀透出一抹浅浅的亮色,秦烈开车驶进盘山公路。朦胧的清晨,暗夜将退,盘旋的山路像一条幽深的风景画廊。陈汐降下车窗,清凉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沁人心脾。她笑笑说:“好爽。”盘山路蜿蜒而上,九曲十八弯,越往上开,视野越开阔。前面一片平坦的空地,秦烈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停晚晚吖在了路边的空地,拉上手刹。车后方正对着遥远的天际,那抹微微的晨曦。车里忽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